半年后,市殡仪馆。
晚10点一刻,数名穿戴齐整的入殓师相继进入风淋室,防护服遮住众人的身形,双层口罩掩盖住面容,如若不是靠一双眼睛,谁也辨别不了谁。
大家陆续进入防腐整容间与清理室,确认了各自负责的死者的识别卡,最后对遗体郑重地鞠上一躬,开始进入准备工作。
凌晨6点多许,女更衣室中,阿琳提议:“咱们今天别去焉婆婆那里吃了,去喝早茶吧。”
殡仪馆新来了两位实习生,年轻有朝气,最怕去焉婆婆那里,一听就来了兴趣:“好啊好啊。”
阮孑一边穿上单薄的外套,一边平淡的回应:“我不去了,快要夏天,我预约了发型屋要去把头发剪短。”
她的头发长了许多,几乎到腰,披洒而下时就如墨色的瀑布。
闻言,阿琳吐槽:“大早上的哪家发型屋营业,吃完早茶也不耽误你。”
但当事人摇了摇头,完全不为所动。
关上置物柜门,她淡淡道了声:“我先走了。”便拎上包缓步走出更衣室。
那两名实习生有点怕她,一见她拒绝也不大敢继续怂恿,平日除了解答工作问题,吃饭也不八卦也不跟她们说笑,下班了就走,看着很不好接近。
等人走了,才小心地跟阿琳说:“我感觉阮姐做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样子,也没怎么见她笑过。”
听了这话,看了看门口已经消失的身影,阿琳眼神有些复杂难辨,须臾几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阮孑走向停车场,凌晨的春末天气还有点微凉,她里头穿了一件灰色针织吊带,外面同色的小外套,下身一条修身牛仔裤,马丁靴是出门时随便穿的,没有怎么打扮,可是腰细腿长,一眼看上去还是很惹眼。
早晨7点多钟,她回到阮宅,偌大的屋子静悄悄的,阿姨已经准备好了各式早餐,见了她回来,喊了声三小姐端了早餐给她,一边说:“大家还没起呢。”
话音才落,听得奶奶的声音:“老三回来了?”
她起身迎过去,把下了一大半楼梯的长辈扶下来:“奶奶要吃什么?”
“小米粥跟小笼包吧。”
阿姨听了,应声去蒸锅里拿了放在阮孑位置的旁边。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奶奶入座,随口问着。
“下晚班,想阿姨的手艺了。”她如是说着,一边朝保姆阿姨递了个淡淡的笑容。
祖孙俩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前者瞥了她一眼:“要还是忘不掉,就跟他复合算了。”
舀粥的动作微微一顿,片刻后又恢复自然,不去看奶奶的眼睛:“怎么又提这事。”
“我看你这半年过得不咋开心,性格都没以前搞怪了。”
“我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吗?”
这次阿姨抢答:“不是。”
奶奶:“你看。”
“我就是回来吃个早餐休息一下,一会儿就走了,奶奶你别乱说话了。”
“你们小年轻分分合合的就愿意跟自己过不去。”
没再搭话,当事人晓得自己一回复就又要没完没了。
二人早餐吃到一半,阮妈也起身下楼来,喊了婆婆一声,瞧见女儿也在,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经过时拍拍对方的后脑勺调侃:“大半个月没回了,稀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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