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又这样僵持半刻,渐渐地浮光看出她眼中的变化,从一种陌生戒备到平静得近乎温和。
那老妇人眯了眯眼,终于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她耳畔小声道:“哈哈哈哈,只有我知道你才不是什么新来的小丫头,分明是琬儿。”
浮光哪里知道她说的琬儿又是谁,但见她并不排斥与自己接触,握着银针的手放松了警惕。
她低头看见底下摔得粉碎的瓦砾,手心忍不住冒出冷汗,她十分小心地劝慰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还请婆婆跟我一同下去。”
那老妇人点了点头,忽然抓起她的手道:“好,好,好,婆婆这就带你下去!”
话音未落,只见她纵身一跃,一老一小两道身影齐齐地从那丈余高的地方跌落了下去。
刹那间浮光只觉得眼前一黑,一种扑面而来眩晕感使她有些窒息,隐约还听得到众人的惊呼声。
就在她以为自己不摔死也要断胳膊断腿的时候,却只是踉跄一下又稳稳地跌坐在了地面上,耳畔响起那老妇人的怨怼之声,“是哪个多管闲事的把褥子放在脚下?害得老身差点摔一跤。”
裴若薇连忙跑过来查看,“阿漾,你没事吧?”
浮光摇了摇头,那老妇人却有些凶巴巴地看了一眼若薇,转身拉着浮光道:“琬儿别怕,婆婆这就带你走。”
裴若薇见她从屋顶上下来未伤分毫,知她原来有些功夫在身的,方才亲眼目睹自己的妹妹从屋顶上摔下来,便说什么也不肯再松开浮光的手。
她二人就这样一人拉着浮光一只手,谁也不肯松开。终于那老妇人有些气恼地喝道:“松手!”
裴若薇也十分倔强地道:“不松!”
老妇人眼中的怒气越来越浓,云娘在一旁一时担心客人受伤,一时又怕这婆婆有什么差错。丫头小厮们也密切关注着这场对峙,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来人啊,还不快带宋嬷嬷回去休息!”忽听得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回过头去,只见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匆匆赶了过来。
不是侯府的老太太孟老夫人又是何人?
几个手脚麻利的仆妇领命上前,将那位神智不清的宋麼麽团团围住。谁知这宋麼麽却依然固执地拉着浮光的手喃喃道:“谁也别想把琬儿带走!”
若薇同她争辩道:“你这老婆婆好不讲理!”
宋嬷嬷对着她翻了一计白眼,仍是不肯松手。
浮光只好劝道:“长姐且安心,我看这麼麽也无心伤我。”又看向孟老夫人道:“还请老夫人派个人带路,晚辈也好送麼麽回去歇息。”
那宋嬷嬷忽然点了点头,“琬儿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众人只好由这她一路抓着浮光的手,一番波折终于又回到了这麼麽长期居住的留园。
沈蔓君跟在祖母身边,见裴若薇担忧忙安慰道:“妹妹莫要害怕,宋麼麽虽然有些心疾,却也不会胡乱伤人。”
若薇望着那道消瘦的身影,又看到她见到众人时的惊恐神态,一时又泛起怜悯之心,也只好暂时由着她去。
这宋嬷嬷本就身体孱弱,今日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趁外面看守的周妈妈出去给老太太贺寿,便独自跑了出来。
婆子们回来发现不见了人影是又惊又怕。毕竟老太太素来格外照顾这位老人家,偏偏这宋嬷嬷的病症时好时坏,前些年就在寒冬腊月里闹着跳了一回池塘。多亏有修葺园子的工匠路过,将人捞了起来。
今日如此一番折腾好在有惊无险,浮光替她查看过身上几处擦伤,稍微用了些药物。
见她已疲惫至极,昏睡了过去,孟老夫人吩咐了仆妇们好生看管,又严加嘱咐不可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方才稍稍安下心来。
孟老夫人将下人们遣散,目光扫过浮光微微发红的手腕,起身十分抱歉地欠身道:“今日之事实在是老身对不住姑娘了。”
浮光连忙还礼道:“老寿星如此大礼叫晚辈如何承受得起。”忙同沈蔓君一起将这位祖母扶回椅子上。
沈蔓君也道:“祖母且宽心,就是要论起来,也是孙女没有照顾好妹妹。”又回头看了看浮光道:“况且我这妹妹年纪虽小,却最是个谦卑有礼的,如何肯受您这样的大礼。”
若薇也点点头,劝老夫人不必介怀。浮光姐妹二人虽有些疑惑这位宋嬷嬷的来历,以及她与平乐侯府的关系,却又见众人对此讳莫如深也不好开口。
孟老太君见她姐妹二人如此知书达理心中越发地喜欢,便吩咐身边的婆子从自己的妆奁中挑了几样上等首饰相赠。此后依旧带着仆妇们去了前厅与客人们谈笑、看戏,并不拘着孩子们。
临别前沈蔓君拉着若薇姐妹二人道:“今日之事……”
裴若薇笑道:“今日之事绝口不提,五姐姐安心!”
浮光也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忧心忡忡地道:“只是有一事,我思来想去还是想请五姐姐转告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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