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灶间忙活的谢王氏,没见谢李氏取嚼谷。谢王氏担心起谢李氏来了,头两天对自己不理不睬,今个一大早没出来送那爷仨,这都啥时候了又没过来取嚼谷。忙活完灶间的活计,回到东厢房,谢王氏赶紧着来到刘玉娥的屋。
一进屋,谢王氏说:“你婶子一大早没出来送那爷仨,到现在还没去灶间取嚼谷。玉娥呀,要不你给你婶子送去?顺带着看看你婶子?”
刘玉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挪到炕沿,边穿鞋下炕边说:“中。”
刘玉娥头出门,谢王氏想起头两天自己没说错啥还惹得谢李氏不搭理她,就嘱咐着刘玉娥,说:“玉娥呀,见了你婶子,能不说话就不说啊。”
刘玉娥觉得谢王氏的话怪怪的,又不好多问,说:“中。”
刘玉娥挎着装着嚼谷的饭篮子来到谢李氏的屋前。谢李氏的屋门插着,刘玉娥敲了几下门,谢李氏才把门开开。刘玉娥没忘了自己婆婆的话,见了谢李氏,连句客套话都没说。刘玉娥进屋,把饭菜放到炕桌上。谢李氏看都不看一眼刘玉娥,也没说句客套话,坐上炕沿,拿起筷子,端起粥碗,吃起来。刘玉娥一出了屋,谢李氏马上放下碗筷,走到门前,把门插上了。
后晌,谢桂芬和谢桂芳放学后,谢李氏也不给敲了半天门的俩孩子开门,刘玉娥只好把谢桂芬和谢桂芳带到自己屋里。到了给谢李氏送晚饭时,刘玉娥领着谢桂芬和谢桂芳进到谢李氏的屋,谢李氏也不搭理俩孩子。刘玉娥出来时,谢桂芬和谢桂芳不得不跟出来,刘玉娥只好让谢桂芬和谢桂芳夜里住在她的屋里了。
领着俩孩子回了东厢房,刘玉娥心里有些怕了,怕自己的婆家婶子得了人们常说的癔症,就去了婆婆的屋。
见到婆婆,刘玉娥说:“妈,我婶子整天插着门。我给她端吃的,她才肯把门打开。进了她的屋,她一句话都没有。可别有啥差错?”
谢王氏抽了口烟,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唉了一声,说:“我头两天去你婶子屋,也没说错啥话呀,你婶子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了。要不,我今个早上能嘱咐你和你婶子能不说话就不说呢?”
“哦,是这样啊。我听了后心里还嘀咕着为啥你不让我和我婶子说话呢。”刘玉娥说完,接着说:“要不你找找奶奶和满福婶,你们一块过去劝劝。婶子不给谁开门,也会给奶奶开门吧?”
谢王氏听了儿子媳妇的话,也觉得在理,就到前院找了张满福媳妇。俩人又到东正房找了谢潘氏。三个女人一块来到了西厢房的谢李氏的屋前。谢潘氏、谢王氏、张满福媳妇轮番敲着门,说着哀求话,可谢李氏竟没给她们开门,一个人坐在屋里一袋接一袋地抽烟。从门缝飘出来的烟把等在外边的不抽烟的张满福媳妇呛得直咳嗽。
打那以后,知书达理、有说有笑、勤快利索的谢李氏变了个人。
谢李氏整天闷在自己的屋里抽烟,一袋接一袋地抽,插上门不让别人进到她的烟气腾腾的屋里。谢李氏连自己的俩闺女都懒得搭理,谢桂芬和谢桂芳不得不一直住在刘玉娥的屋里。谢李氏不下灶间做饭了,也懒得洗涮自己的衣服了,也懒得拆洗自己的被褥了,都是刘玉娥捎带着干了。
谢李氏就给自打谢长章没了后啥话也没和她说过的刘玉娥开门。刘玉娥顿顿挎着饭篮子给谢李氏送着吃吃喝喝。隔段日子,当刘玉娥夹着刚洗好晾干的衣服或捧着刚绷好的拆洗后的铺盖进来时,谢李氏啥也不说,从胯兜里掏出俩钱擩给刘玉娥,刘玉娥不要也不行。
谢李氏要是出屋,不是上茅房,就是去井沿挑水、往门外泼水,要不就是转到前院找也是谢长章没了后啥话没和她说过的王宝银。
谢李氏要是找王宝银,到了前院,喊两声:“宝银!宝银!”高高大大、一句废话没有的王宝银要是在前院忙活着或是在自己住的东厢房里,马上走过去。王宝银一到跟前,谢李氏边擩给王宝银俩钱边和王宝银嘀咕几句,然后慢悠悠回到自己的屋。谢李氏找王宝银后,王宝银总要抽空跑到集上为谢李氏买些她要的好嚼谷,一回院,把拎回来的好嚼谷放到中院西厢房谢李氏住的屋的窗台上,用手拍拍窗户,然后回到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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