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陆云舟端着茶,透过茶雾看着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也静静观察他,越发觉得他这一年多来变化颇多,外貌虽然没有多大变化,心境却是历尽沧桑,“朝局动荡,最终受苦的是黎民百姓, 得利的是安西节度使,于你个人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还能做皇帝不成?”
“为何不可?”身穿僧袍的男子手握佛珠,神态安详,非怒非喜,“我与你说过,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要杀楚问离, 我就要手握滔天的权势。”
“你疯了吗?”朱影两手握紧,绞着衣袍,“你在朝中毫无根基,凭什么坐那个位置?难道你以为安西节度使的话能信?他定是诓骗你的!”
陆云舟手里既没有兵,也没有权,必然是得了白思鉴什么许诺,才敢肖想大位。
“这世上,谁的话都不能信,”陆云舟低头喝了口茶,又斜睨她一眼道,“我会信白思鉴的话,自然是因为……他的生死已在我手中。”
禅房中安静无声,林墨和陆德屏息静气侍立在一旁。
面前的俊朗男子悠然安坐,若不是手中的茶盏冒出热气,让人以为是一尊雕刻精致的神像。
“你控制了安西节度使?”朱影紧张地拧眉,手指掐着衣袍。
她本来以为是安西节度使利用了陆云舟,却没想到是陆云舟才是幕后那个运筹帷幄、野心勃勃之人。
“不止,长安城内外,也有不少人服了我的金蝉蛊, ”陆云舟微微一笑, 目光疏离地望着她,“不久之后,大唐皇帝驾崩,而我将会顺利进入长安,取而代之。”
“陆云舟!要怎样你才会收手?怎样你才肯收手?”朱影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他。
“郡主,你如今怀有身孕,别那么激动啊!”僧袍男子朝她招招手,挑眉道,“坐下说。”
“陆云舟,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要带我去漠北隐居?”她缓缓坐下,感觉头脑中嗡嗡作响,半是震惊半是犹豫,“现在……可还作数?”
握着茶盏的修长手指忽然微微一颤,陆云舟淡淡看向她,调笑道, “那是从前一时兴起, 如今我胜券在握, 怎么还会与你去隐居?你若是愿意,倒可以在后宫中为你留一个位子。”
“陆云舟……”不知为何,她的眼泪忽然一串一串滴落下来。
本来还想来劝他迷途知返,如今看来,他根本不会听自己的劝说。这一趟怕是白来了。
圣上和二皇子若真是中了陆云舟的蛊毒,他也不会听自己三言两语就替他们解蛊。
朱影垂头丧气,神情沮丧地看着地面,不知不觉满脸是泪。
“有什么事,稍后再说。茶凉了,喝茶吧。”见她痛哭失声,男子的声音中也略有哽咽,“你的牙后不是有辨毒丸么?可以放心喝吧。”
朱影擦干眼泪,端起茶盏,嗅了一下茶香,辨毒丸并没有反应。
她刚想喝,一旁的林墨却忽朝她使了个眼色。
陆云舟立刻侧首,严厉地看了一眼林墨,后者旋即跪在地上大声说道:“郡主不可!茶中有蛊。是蛊非毒,所以辨毒丸没有反应。”
“多嘴!”陆云舟看了一眼陆德,陆德就要上前去拉林墨。
“陆云舟!你别为难林墨,”朱影端着茶,看向对面的男子,“这茶我喝。若我喝了这茶,你可会医好圣上和二皇子,放弃谋反?”
“郡主,你怀着身孕,不可!”林墨又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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