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聿呷了口茶,摇头:“自然不信。天子脚下,何方妖鬼敢作祟?”
宋秋怔愣片刻后长舒口气:“公子言之有理……呼,我接连做了数夜噩梦,安神汤喝了一锅也不见有用。”
媱嫦笑出声来:“行了,走吧。”
宋秋疑惑:“我?”
“不然我自己去大理寺?”媱嫦反问,“若有个凶杀尸体,还要回来寻你,麻烦得紧。”
宋秋乖觉应下,撑着桌子起身,摇晃了两下之后才站稳。
媱嫦瞧她这余惊未消的模样,问:“要不你今晚与我睡?”
宋秋的眸子立时便亮了:“好啊!”
“其实我知道一个方子,比安神汤管用得多。”
“你是说酒吧?”
“嗯,正是。”
“大人,你真的不要嫌我唠叨,睡前饮酒对肝肾无益,时日久了……”
“我真的嫌你唠叨,真的。”
她们俩说着话离去,程聿听着她们的言辞,嘴角染上一抹轻笑。
郑子石也笑着咂舌:“以往没觉得,自打大人来了之后,宋秋还真像个操心的老嬷嬷了。”
殿外,才踏下一级台阶的媱嫦指向身后:“他说你像老嬷嬷,快,你快去与他争辩三百回合,我自己去大理寺也是可以的。”
宋秋瞪圆了眼睛,停下脚步怒视向郑子石。
郑子石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含糊的抱怨着:“大人的耳力怎得也如此好?这日子没得过了。”
以往这府内有点儿什么动静都逃不过程聿的耳朵,不过他不爱管他们说了什么,与公务无干的事情他断不会插嘴。
现下这般耳听八方的人又多了一个,还是个深谙祸水东引之法的人!
郑子石遥望着甩手离去的媱嫦,再看看母老虎似的宋秋,欲哭无泪。
他不必回头都知晓,司丞必定不会理他!
兴礼坊,大理寺。
此处毗邻卫尉寺,以往是平冤断案的衙门,京兆尹及各州断不了的疑难案件皆会层层递交至大理寺,由这儿的大人来主持公道。
只是现在么……
媱嫦站在大理寺门外便能听到里边传出的阵阵谈笑声,那声音肆无忌惮,全没把御史台放在眼里。
实则御史台也根本不屑于弹劾大理寺的少卿们,谁人不知这儿就是个世家公子的玩闹场?只要他们没闹出格,那就由得他们玩去吧。
弹劾他们,着实浪费笔墨。
媱嫦揉了揉耳朵,总觉得程聿这是闲极无聊才把她支到大理寺来的。
他们这德行,能有什么案牍宗卷?
她拧着眉头站在那儿,大理寺的门房也远远地望着她。
绣止府内一直虚空着的四处主事之位被媱嫦领了,此人凶悍狠辣,手段冷硬,京安城内谁人不知?
这位祖宗好端端的跑到他们大理寺来做什么?
许是路过、许是路过……
门房在心中暗自祈祷着,却不想,媱嫦停了片刻后,迈步走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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