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嫦翻过一页书,唇角挂着一抹浅笑。
“京安城内必定风平浪静。”
她如是说道。
宋秋不解,本想追问,却瞥见程聿已然皱起眉头来了。
她只得退回去坐好,揣着满腹疑窦不得要领。
马车一路前行,既无恶霸土匪,也没有凶兽拦路。
风平浪静的走了一日,只有颠簸使人疲惫了些。
临近下车前,程聿终于睁开了眼,对媱嫦道:“把书收了,在外你是我妹妹,小字……阿媱。”
媱嫦这名字比起中书令还响亮三分,原因无他——这些年来,不知多少个说书先生把顾氏姐妹二人的事迹编作话本四处讲说,可谓无人不知。
“嗯。”媱嫦把兵书收回到包袱内,抬手敲了敲酸痛的脖子轻声抱怨,“比打仗还累。”
程聿敛眸轻笑,望着她的方向,也不知他到底看得清什么。
车外又有些说话声了。郑子石勒马停下,回首道:“公子,我瞧着天色不佳,许是又要下雪,距青恩郡还有二十里路,不如今晚便在驿站歇息?”
大昭的官家驿站旁总有些客栈,比起驿站更舒适,盘查也不严明,来往客商旅人若是银钱充裕,大多会选在这些客栈留宿。
不过像此处这般距离郡县极近的地方,便是有客栈也甚小,毕竟位置不佳,来往客人着实少了些。
程聿应下:“可以。”
郑子石复又催马前行,不多时便听得一道殷切声音:“客官请,不知几位是住店还是打尖儿?”
这次无需程聿言说,郑子石便道:“两间上房,多放几个火盆,我家小姐身子弱。”
车内刚拿起水囊饮了口水的媱嫦闻言呛了口水,侧过身去轻咳不止,倒还真应了郑子石这句话了。
虽知晓郑子石这吩咐是为了程聿,也知道他推说小姐身子弱比说公子身子弱更使人放心,但媱嫦仍旧觉得有些别扭。
店家连声应是:“客官放心,咱家这客栈最是干净利索,这便使人去给客官们打扫屋子。”
他说着话,殷切的搬来脚凳放在马车尾。
宋秋犹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媱嫦。
媱嫦朝她扯了下唇角,无声的告诉她自己知道轻重。
宋秋见状,这才跳下车去,抬起双手脆声道:“小姐当心。”
媱嫦双手拢于袖中,探手扶住宋秋的胳膊,缓步走下车去。
宋秋那一颗心始终提着,直到媱嫦莲步轻移,稳稳地站定了,这才轻舒口气,还给她整理了下鹤氅。
媱嫦退到一旁,回首看向马车。
程聿正被郑子石扶着下车,一旁的店家见媱嫦梳着姑娘发髻,又见她与男子同车,登时便笑道:“公子小姐这边请。”
这般做派,必得是手足血亲了。
媱嫦这才看向店家。
他不过三十余岁,或许更小些,一身粗布衣,面庞是深棕色,应是积年劳作的缘故。身量不高却很是结实,一双手粗糙满是老茧,过去该是农把式。
而这家客栈也不过是个二层小楼,瞧着已淋了十余载风雨,但窗明几净,很是干净。
店家一面引着他们往内走一面扬声唤道:“芬儿,芬儿,娇客驾到,你快些出来!”
他们尚未进门,一个面相憨实的妇人便迎了出来,她略胖些,亦是粗衣粗裙,手里还拿着块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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