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人把打斋超度、做功德仪式叫做“做灯”,这也是当地千百年来的又一个丧葬习俗。
据说,“做灯”的程序及节目有很多,其程序一般有起坛、发关、沐浴、初辰、二辰、三辰、忏佛、接佛、开关、关灯、莲池、拜血盆、过十王、过坎、完愿、行香、穿花、缴钱、拜红门、起幡、渡孤、扬幡、屯兵、安更、开启、搭桥、谢佛等数十个,时间则需要一天一夜,期间,道士们会摆出各种道具、敲锣打鼓、有说有唱有跳,其表演和唱词如做戏一般,而死者的亲属则要捧香炉、持香烛跟随道士们围着神鬼道具不停地绕圈、跪拜,其内容表现的主要是亡魂留恋人间、放不下子孙后代以及赴阴间、过奈何桥、超脱上天堂的各种情愫和历程,也表现亲属哀思、不舍、孝敬死者,以及表现亲属烧冥钱、烧香纸炷以送死者在赴阴间、上天堂的路上免受苦受难,用以表达阴阳两届的亲人互相思念、互相牵挂的绵绵情意,以此来达到超度亡魂的目的。
由于“做灯”的程序及节目繁多、时间冗长,则往往会使本就悲伤的亲属们劳神又劳力,会使其体力透支,让其受苦受累。
因此,作为主事的长子,罗伟斌起初便并不想为母亲“做灯”,他的原因是:第一、母亲已经放丧了七天,亲属们早就已是悲伤劳累过度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第二,母亲跟随父亲,她生前不但不迷信还教育儿孙们不要迷信。
然而,那作为长辈的罗海燕、过家猫及阔嘴牯等人却极力在主张要“做灯”,其原因之一是有这么多的亲朋好友爱戴我奶奶,不“做灯”怎么行?其原因之二是要让从泰国和美国回来的亲人、以及从深圳和汕头来的客人了解和见识家乡的习俗,以培养其对家乡的感情。
这,想想也有道理,于是,罗伟斌便接受和采纳了长辈们的意见。
但是,在单位当领导的罗伟斌办事都会顾此及彼,因而,他便与黄大仙及其道士进行了相关的商议,最后,黄大仙及其道士便采用了另一套折中的方案来做,这便是被精减、被浓缩后的是被叫做“半夜光”或“鸭麻斋”的“做灯”方案。
所以,在晚上的六点多钟时,包括我们所有亲属在内的很多人就齐集到了祠堂里了,祠堂便被人们围得了水泄不通了,黄大仙及其的七、八个道士便已把各种道具及乐器准备就绪在那了。
晚上的七点钟左右,“做灯”便开始了,此时,铜锣、锣鼓、滴答、笛子以及好些我说不出名字的各种乐器便被奏响了起来,道士们也开始唱跳了起来,那声音“铿铿锵锵……”“滴滴答答……”“咦咦呀呀……”“嘘嘘吼吼……”而我们亲属也按长幼辈序列队在黄大仙的指挥下跟着道士走动了起来,并且该跪就跪、该拜就拜、该烧香就烧香、该给买路钱就给钱、该哭就哭……
结果,道士们在当晚只唱跳了浓缩后的祭拜、请灵、哭灵、破地狱、过奈何桥、吃阳间饭、解结、坐莲花、问杯等九个的仪式环节,历时是四个小时左右,在十一点多时,仪式便结束了。
这确实是让人见识和了解了当地古老而又繁俗的一些“做灯”仪式。
其实,“做灯”虽然是迷信的行为,但其却也是具有教育人们做人要从善、要孝顺的内容。
在“做灯”仪式结束后,众人才散去休息,我们所有的亲属也因我奶奶已被埋葬、不用彻夜守孝了,因而,大家便在当晚好好地睡了个长觉。
在第二天的早餐后,所有的外地来宾便陆续的离去了,这里要着重交代的就是,罗念国和罗念龙等泰国来的房亲是跟随罗海杰等人去了汕头,深圳来的吕大宝以及跟随大巴车来的人便随着程小西、罗大山、罗绍东及其家眷出深圳去了,潘碧滢与麦穗便是先飞上海再去澳洲,最想不到的就是85岁的罗海燕,她昨天晚上最终还是被儿子杨光和杨亮做通了思想工作,因而,她在与众人依依惜别后,便也带齐行李随杨光和杨亮先回白沙村,之后,随一众子孙再出深圳定居了。
在送走众人后,作为我奶奶嫡系子孙的我们则还要上山去为我奶奶的坟墓培土“还坟”,当然,其中也有烧香、祭拜等等的仪式。
我们在山上停留了数个小时,然后才依依不舍地下山回家。
在“还坟”下山后,我们又在家里完成了一个做“百日”的仪式。
据说,若按古礼,则还有做“头七”、“二七”……直至“七七”49天以及做“百日”等的仪式,尽孝的时间要100天,但是,已是当代社会了,孝子贤孙们都有工作、都有事业,所以就新旧结合、顺应时代、能省就省,以致,也就不做“七”了,而做“百日”的仪式也就被提前放在此时来完成了。
在做完“百日”的仪式后,作为长子的罗伟斌便在对大家说道:“咱妈的丧礼,你们奶奶的丧礼,就到此结束了吧。她老人家生前曾经说过:死者已矣,生者更要好好的生活。这么多天来,大家也确实是悲伤劳累了,所以,我们也就不再做什么七七四十九天的七孝礼仪了,咱要新旧结合,那在今天下午料理完善后后,明天,大家就各回各的工作岗位吧,咱妈会理解、体谅子孙们的,就让咱妈陪咱爸、咱列祖列宗在这里安息吧,以后,大家就在心中怀念她吧……”
那罗伟芳一听,她便又在嚎啕大哭了起来了:“妈,妈啊……我再也没妈了,我以后回来,就没妈好叫了,就再也没有妈、没有爸、没有奶奶来迎接我、来关心呵护我了……我会不习惯啊!妈,妈啊……”
你说她能不嚎啕大哭么?在从前,当她从泰国回来时,故乡家里有母亲、从前还有父亲、再从前则更还有她的奶奶,因而,回来的她与家眷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可以自由来去,那亲情是多么的亲切和热烈,而自明天以后,故乡的家里就没有亲人在住了,所以,那股失落、断裂了的亲情和乡情便直涌上了她的心头,试想,她怎能不伤心和嚎哭呢?
我在听了她的哭诉后,也又在忍不住地大哭了,简直就是同病相怜啊!
程小莉、叶菲菲及张慧便走过来相拥安慰,柴虹也走了过来,之后,我们女人们便又在相拥而哭。
在午饭后,过家猫和阔嘴牯便与黄大仙结了数、付清了钱,黄大仙便带着他的所有人马及家当撤场了,跟着,过家猫和阔嘴牯又去龙头镇跟有关的宾馆、酒楼结了数、付清了钱,其时,只预留了宾馆的三间房给柴虹、颜泰及一个司机住。
而其他的家人,包括罗茂和罗雯,则都住在了自己的家里,此后也由龙彪和黄三妹在家煮饭吃了。
过家猫和阔嘴牯回来后便与罗伟斌、罗伟强及罗伟忠三兄弟移交了丧事的所有账目,原来,我奶奶的丧礼花了近24万元,而亲朋好友们集起来的帛金就有21万多元,所以,其三兄弟便只共需出钱3万元不到。
为什么有21万多元的帛金呀?原来,其中有13万多是我奶奶在生前借给了乡亲们的,借给谁?借了多少?什么时候借的?我奶奶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而当借钱人获悉我奶奶离世的消息后,他们便想方设法凑齐了借款,一方面回来感恩参加丧礼,另一方面则把还款交给丧事理事会的财务,丧事理事会的财务便会在收款时一一注明,标示出是帛金或是还借款。
当地人有不欠死人钱的习俗,一是源于自古延续的一种美德,二是怕死人的阴魂上门来追债,所以,在别人死时,借款人无论如何都要把借款还给死者,以求心安理得。
在移交了丧事的所有账目后,罗伟斌便向丧事理事会的每个成员封了一个丰厚的红包,以示感谢和吉利,之后,丧事理事会便解散了,那我奶奶的丧事便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在当晚,过家猫和阔嘴牯又到我家召集了我们作为孙辈的所有人来聊天、开会,这两位叔公太或叔公便不客气的在狠狠地训斥了罗磐及罗斯,说他俩一个30岁、一个28岁了都还不结婚、生仔,说他俩这样怎对得起父母?怎对得起祖宗?怎对得起家族?怎对得起国家?说他俩没有带好头,说我奶奶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孙子们结婚、生仔,同时,他俩也在教育我们其他适龄的孙辈们要适时的谈恋爱、结婚……
过家猫和阔嘴牯说了很多话,其中我印象比较深的就是在要求我们:上要对得住天、下要对得住地、中间要对得住自己。
所谓上要对得住天,就是要孝顺父母长辈,因为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一个人必须要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父母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天大地大,父母的恩情最大,这是一个人的最本分的东西。
所谓下要对得住地,就是要结婚生仔,也要成为别人的父母,要让家族延续、要让社会延续,这是作为一个人的义务。
所谓中间要对得住自己,就是要拼搏奋斗,要努力生活,要组建自己幸福的家庭,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人生匆匆数十年,既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也要完成自己的义务,要做到问心无愧。
唉,其实,只恋爱不结婚、只同居不结婚、或结了婚不生孩子,只想做“丁克”、过逍遥自在之生活,这些都是当今社会诸多年轻人的现象,老人们那能理解和允许呢?
这些现象似乎也是因时代而产生了,因而,便使新旧的婚育观念也就在碰撞了。
好在是在长辈面前,也或许是罗磐及罗斯在失去了奶奶之后有了触动和认识,因而,其两人便答应会在将来马上结婚,过家猫和阔嘴牯以及我们这些做弟妹的便在笑了起来。
又在第二天的早上,我们所有人便各回广州或深圳了,需要特别一说的是柴虹三仔乸单独跟一部车及司机出了深圳,她没有与罗伟强在一起,柴虹三仔乸在深圳住了一个晚上后便回美国了,而罗伟芳一家人在出深圳后,其在深圳住了两个晚上,在等齐了罗念国等人后,他们也回泰国了。
这样,在我的故乡,自此后便没有我的至亲亲人在居住了,偌大的数座故居便交给了黄三妹和龙彪在打理及居住,因为,按此前的商议,黄三妹和龙彪是继续留在故乡照顾过家猫夫妇和阔嘴牯夫妇,其15万元的工资则由罗大山和罗绍东付给黄三妹和龙彪。
故乡虽然没有至亲亲人了,但是,那种割不断的乡思和乡愁却是更加的在搅动着我们的心扉……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大结局:《乡情悠悠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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