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饭后,终于,那忍无可忍的作为村中长者的老耕叔便颤巍巍地来到了何小红家里了。
进门后,那还处在悲伤中的曾淑萍在为老耕叔让座斟茶倒水,但是,老耕叔却颤巍巍地黑头黑脸气急凶凶地在说道:“我不坐、我也不喝茶了!我今天是要来训斥、教训志鸿的,他太不像话了!……”
何小红见状,她便哭丧着脸对着老耕叔说道:“叔,别说了,耀辉在生时都说了,都有难处啊……”
此时,坐在板凳上的潘志鸿惊愕而又目光无神地抬着头在望着老耕叔和母亲何小红。
老耕叔却很严厉地打断了何小红的话,他在厉声地说道:“不!我一定要说!你们爱听也好,不爱听也好,我都一定要说!作为咱潘家村的老者,六叔公已年纪太老了,走不动了,他不会来说了,而我还走得动,我如果不说的话,就没人会说了,将来就是对不起祖宗,也对不起他们这些年轻的一代了呀……”
旁边的何小红又在流泪,而曾淑萍也望着老耕叔在抽泣了起来。
接着,老耕叔便指着潘志鸿的额头、在劈头盖脸般的说了起来了:“志鸿啊志鸿,你呀,你太让叔公我失望了呀!原来以为,你考上了大学,去了上海,跳出了山门,跃进了龙门,能够光宗耀祖,能够给你父母带来好生活,能够改变你父母的命运,但是,你看!你看看!你毕业后的这几年来,你都为家里做了些什么呀?你爸你妈从你那里得到了些什么呀?……”
一听这话,潘志鸿便低下了头了,他的泪水便溲溲的在直下,他无言以对了。
何小红见状,她便泪水纵横的说道:“叔,别说了,我和耀辉只有他一个儿子,我儿子他也难受呀……”
老耕叔说道:“就是因为你只有他一个儿子!我都看不过眼了,我才要说!你看,你毕业后的这几年来,你不但没有寄一分钱回来,就连信也很少写回来了,对父母不闻不问!虽说现在是困难时期,全国也许都一样困难,但是,你是咱潘家的子孙啊,这最起码的孝道你应该懂吧?原来以为你很有出息,你考上了大学,能争气出人头地,但是,你看你……”
老耕叔顿了顿后又说道:“我就不期盼你能为咱村做点什么,就这一次,在你家里,这次你爸的死,就不说你不能尽孝送终,就连你爸病了这么久,你都还不知道!这丧事更还比不上埋一只狗……你知道吗?你爸一直就不想拖累你,麻烦你,他一直在掩藏自己的病情,他就没想要告诉你,他到死、在快要咽气的那一刻,都还在对大家说:别麻烦打搅我的儿子潘志鸿,他在上海的生活也不容易。你爸辛辛苦苦一生为你,这到头来,唉!……全村人,这十里八乡的人,都在对你嗤之以鼻啊!都是在对你不满呀!”
老耕叔的话好像真的是戳中了死要面子的潘志鸿了,此时潘志鸿的脸既黑又青,他低下了头在流泪了……
老耕叔又说道:“从小到大,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聪明有志向,经历过逃荒的困苦,有咱潘家人刻苦努力的毅力和精神,但是,咱爷孙俩在你毕业后,也就没机会跟你交流说话了,你说说,刚才你妈也说了,你在上海也有难处?是不是也真的有难处?你是工作人员、国家干部、是拿工资领薪水的,就真的有难处?这生活怎么样呢?你在上海的生活具体是怎么样呢?”
老耕叔说完后,他便停顿了下来,在看着潘志鸿,老耕叔的目光严厉而又带着期待。
其实,一直以来,不要说外人,就是家人也不太了解潘志鸿在上海的真实的具体情况。
而在面对老耕叔的此时,这死要面子的潘志鸿也是不肯讲出他在上海的生活和家里的情况,他便依旧低着头、只在流泪。
老耕叔见状便气愤了,他便又狠狠地开炮了:“是不是娶的上海老婆很厉害?是不是杨梦婷抓住了你的全部工资,是不是杨梦婷抓住了你的命根啊?是不是杨梦婷不近乎人情啊?是不是妻管严了?是不是这个原因啊?就如果是这样了,那你也要想办法来两头兼顾呀……”
潘志鸿还是依旧低着头,他只默默地在流泪,他既不反驳,也不开口解释说明,只任由老耕叔在训斥、在说,但是,那泪水似乎又在告诉大家,他的心里也似乎是在承受着锥心的疼痛和苦闷。
老耕叔继续说道:“唉!这千金小姐啊就是……就是没有家乡观念啊!就不像咱家乡人有农村观念啊!这千金小姐啊就是……就是好看不好使……志鸿啊,你倒要开口说话啊!你要想想啊,这今后在你家里,就只有你妈和淑萍了呀,这淑萍一旦出嫁后,家里就只有你妈一个老妇人了,会孤苦伶仃的呀!她将来的生活怎么办呀?你要想一想啊!古语说:生儿养老,可是你……”
老耕叔的这一句话,确实就点出了未来的现实问题了,屋里在座的人听后,何小红便更难过地流泪了,那曾淑萍也伤心地流泪了,母女俩哭哭泣泣都泪流不止,那潘志鸿也在流泪,但他就是不开口说话和表态,似有千重的顾虑和万重的无奈。
老耕叔看着潘志鸿,在等了一阵后,见潘志鸿就一直都是不言不语、一言不发,他在任由你去说去讲,于是,老耕叔便更恼怒了起来了。
老耕叔便狠狠地说道:“潘志鸿啊潘志鸿!你是不是姓潘的呀?你还认不认潘家村是你的根、是你的祖宗啊?自从咱村开基建村,几百年来,就在村头建立了三王庙、拜三王爷,就尊崇仁义礼智忠孝诚信,这是我们的先祖得于立足、得于开枝散叶、得于繁衍生息和发展的根本啊,这是我们为人处世的根啊!而你,难道你要忘了你的根吗?一个人的根啊!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没有根,哪有枝叶啊?不能忘了根啊!要传承啊!你可不能做那个一年土二年洋三年忘了爹和娘的人啊!……唉!这……你一句话都不说!你还要不要你妈呀?你妈也已变成老娘老太婆了呀!你可要尽到对父母的义务和责任啊!……唉!就没见过咱潘家有你这样的子孙!你说你该怎么办呀?”
老耕叔的嘴巴就像是在打机关枪和烧炮仗一样,“乒乒乓乓、噼噼啪啪”,但是,却见潘志鸿就还是只在低头流泪,却还是不言不语无动于衷。
老耕叔在又停了一会后,见潘志鸿照样还是不言不语、在我行我素,他便突然吼道:“你好自为之吧!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不孝子孙!”
老耕叔吼完后,他便带着满脸的怒气在愤愤地转身拂袖而去了。
唉,从进门到出门,老耕叔既不坐凳也不喝茶,他带着宗族长者的气愤、带着宗族长者的教训、带着宗族长者的一片苦心、带着对宗族后代的期望和对宗亲的关心,他在匆匆的宣泄完后便又带着愤愤的心情匆匆地离去了。
唉,这潘志鸿呀也真是太不像话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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