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毕竟是一个女人啊,俗话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李雪梅便在思念起家乡的母亲林木兰和女儿罗海燕来了,也在回念起长眠在外砂河口的小儿子罗海豹来了。
唉,在佳肴美味面前,女人都总会想起自己的亲人来,都总会有太多太多的牵挂,都总会想起老的和小的来,此时,那多愁善感的李雪梅的眼眶便不自觉地泪眼汪汪起来了。
罗家福看出了李雪梅的心思和愁绪了,他便偷偷而又轻轻地安慰着她说道:“雪梅啊,别想那么多了,好不好?你看,天也开始下雨了,想必家里也已经下雨了,想必家乡的旱灾也应该已经过去了,家里有阿姆照顾着燕燕,还有叔他们在家照顾,我想呀,她们应该会没事的,你就放心好了,豹儿嘛,唉,天灾人祸,也许是他命中注定的,也许是他命里就有此劫数,我们大家都不舍得他,但人死不能复生啊,虽不舍得,但也都过去了这么久了,咱也应该要放下了,好不好?”
李雪梅含着泪在“嗯”了一声。
罗家福又说道:“就目前来说,生活有所好转了,咱要看眼前的龙儿,这过大年的,咱还是要放下心情来,不要愁眉苦脸,要照顾好家寿和海龙才是,要让他们高高兴兴才是,要让他们振作和振奋起来才好,这才能面对将来的生活啊,你说对不对呀?”
罗家福作为一家之主,他确实是有理智也有担当。
李雪梅听后觉得也有道理,她心想:确实是应该给儿子和小叔仔一些安全感和依靠才好,目前的情况已有好转,确实也是不应该太过悲伤了。
于是乎,李雪梅便抹了抹眼眶,她点了点头,随即,她便把自己的愁绪和心思暗暗地掩藏了起来。
随即,夫妻俩便在船上煮起年夜饭来了,而罗家寿和罗海龙叔侄俩则在岸上、在高高兴兴地烧炮仗和嬉戏玩耍着。
在天近黄昏时,罗家人便在船上面对着这丰盛的好菜好饭好酒,四人便在船上高高兴兴地吃年夜饭了。
此时,江风吹拂,岸上的村寨里爆竹声声,那身在异乡为异客的他们,便既在感受着当地的民风民俗,又在随着江里风浪的起伏在吃年夜饭,这餐年夜饭,显得了特别,显得了别有风味,显得了充满着思乡的情愫……
在饭饱酒足后,罗家福和罗家寿便在抽烟闲聊着,忽然,兄弟俩都感觉到自己的眼眉和眼角在不停地乱跳和抖动了起来,因此,兄弟俩便同时都在揉起了眼睛了。
都说眼眉跳是主祸的征兆,不知冥冥中真的是有母子的感应乎?
殊不知,此时那留在家乡的林木兰已经是在发病了!此时那留在家乡的林木兰与罗海燕祖孙俩也正在家乡过着凄凉的春节呢。
那罗家寿便在说道:“哎呀,大哥呀,咱俩的眼眉都跳了,可能是阿妈和海燕在家里挂念我们了,在说起我们了。”
罗家福应道:“也许是吧,每逢佳节倍思亲嘛,阿妈和海燕呀一定是在挂念着我们,而我们也是在想念着她们呀。”
罗家寿说道:“唉!本来说等到天下雨了,等到旱灾过去了,我们就回家,可是现在,我们却来到了这里了,也许是相隔十万八千里了吧,而现在,日.本鬼又控制了榕江了……唉!看来,我们是很难回去了。”
罗家福说道:“是啊,现在是音讯全无,唉!很多事情呀,就是难随人愿呀。”
罗家寿说道:“唉!现在天在下雨了,阿妈和海燕呀可能都在家等着我们、在等得心慌了呢!她们都还不知道海豹……唉!所以,我们的眼眉呀才在拼命的跳呢。”
李雪梅在听了罗家寿的话后,她便侧过了脸、在强忍着泪水、只默默地在收拾碗筷。
罗海龙也在说道:“是吗?爸、三叔呀,我的眼皮好像也在跳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我也想奶奶和姐姐了呀。”
罗家福说道:“这个嘛……海龙呀,我们客家人啊四海为家,好男儿志在四方嘛,现在嘛,咱们有吃有喝了,就暂时既来之则安之吧,你看啊,在我们逃难的一路上,日.本鬼控制封锁着汕头、潮州,又说要攻打侵占揭阳榕城,看来呀,我们暂时是回不去了,风险太大了。现在天下雨了,相信家里呀可能也下雨了,旱灾一定是过去了,相信奶奶和姐姐都会好起来的,家里还有叔公他们呢,咱就别太牵挂奶奶和姐姐了,好吗?”
罗海龙说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呀,弟弟又没了,我好想念奶奶和姐姐了……”
李雪梅听了后,她便有些苦涩地说道:“海龙呀,爸爸、三叔和妈妈又何曾不想奶奶和姐姐呀?听爸爸的话,咱就既来之则安之吧,等我们打了很多鱼、赚了很多钱后,咱再回家吧,再与奶奶和姐姐团聚、高兴、庆贺,好不好呀?”
罗家寿说道:“海龙呀,其实呀,想念奶奶和姐姐的又何止我们呢,还有你二叔呢,你二叔呀也肯定是在南洋想着我们呢!”
罗海龙问道:“我还有二叔呀?他在哪呀?”
罗家福眼望着江面,他便在深情地说道:“嗯……龙儿呀,没错,你一定要记住,你还有一个二叔,叫罗家禄,九年前呀,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啊,他就去过番了,后来,他曾经寄过两次番批回来,说是在越南,但是,再后来呀,就没有了音讯了……不用说,他呀,虽隔十万八千里,他现在呀肯定也是在想念着我们!我想,总有一天呀,他也是一定会回家的,你一定要记住,你还有一个二叔……你的二叔叫罗家禄呀……”
接着,那罗家福便语重心长详细地把罗家禄以前的一些事情和祖辈家史等讲给了罗海龙听。
罗海龙一边在听着,一边便在默默地眨着眼,这时,讲和听的人都慢慢地陷入了沉思了,在此时此地,一股思乡和思亲的情绪便萦绕在了他们的心头了……
罗家人就这样的在聊着,这除夕之夜便在他们的思念和怀念中流逝着。
确实,这远在天边、相隔千里万里的亲人们,此时也都在互相牵挂和思念着彼此,但他们却都是互相不知道彼此的音讯。
此时,他们身下的滔滔不绝的韩江在连着南海,而南海又连着榕江,榕江又在连着龙江,那南海也在连着南洋,在这悠悠无边无际的江水和海水上,罗家福他们在韩江的这一头,而林木兰和罗海燕是在龙江罗家寨的那一头,但就是不知道罗家禄是在南洋的哪一头?
在这本该团圆的大年三十的晚上,罗家一家人就这样被分隔成了三地,他们相隔千里万里,彼此之间还互相不知音讯,而只能在互相牵挂……
这真可谓是:故乡悠悠在天边,亲人相隔泪涟涟,万千思绪随风转,江风渔火对愁眠。
这时的罗家人呀就是这样的在互相的牵挂中生活着。
在过了春节后,那时间便已是1944年了,那韩江、梅江和汀江流域便已是春雨淋漓进入了雨季了。
此后,江水暴涨,特别是韩江在汇纳了梅江、汀江和梅潭河的江水后则更是日益暴涨了,那韩江便已是无法开网捕鱼了,于是乎,罗家福他们便向梅江或者是向汀江的上游而去。
此时,罗家人把江面较宽的汀江称为大河,而把江面较窄的梅江称为小河,这大河和小河则成为了他们的主要谋生的地方了。
在走汀江时,罗家福他们沿江过茶阳镇,向上及至福建的仙狮、永定或上杭等地,渔船漂泊经过约六、七十公里的河道;而在走梅江时,他们过松口、雁洋、丙村等镇,向上更及至梅州市区,渔船也漂泊经过了约七、八十公里的河道。
在雨季里,他们时上时下,时而在汀江,时而又在梅江,时而打鱼时而补网。
所谓大河涨水小河满,因受洪水的影响,所以,他们捕鱼的机会并不太多,多数时间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仅以此来维持生计而已。
时年,江河原始未有污染,只要能下网,便都会有收获,因此,在汀江和梅江沿岸,肩挑、手提、步行,披星戴月,处处则都留下了罗家福、或罗家寿、或李雪梅带着罗海龙去卖鱼的身影。
艰辛的劳作、艰苦的跋涉,还有与陌生的环境、与陌生的人们打交道,这就更加练就了他们坚强的胆魄、外向的性格和顽强的生存能力。
时年,在汀江和梅江上航行的船多为帆船,同时亦有大量的木排、竹排在放排人的驾驭下在漂航至下游,这些船、排,全靠人力或自然的风力作为动力,因此,机动性能极差、难于驾驭,而江河在雨季里的河水上涨以后,大多数明礁被水淹没后则变成了暗礁,江水也变得了湍急,又因此,江面上便时有航船触礁、沉船和散排的事故。
在江面上漂泊的罗家福和罗家寿兄弟俩每遇这种事故,他们便往往都会凭借着自己良好的水性和体力,特别是罗家福都会凭借着自己曾经跟随父亲罗金水放排的经验,就会伸出援手去给予救助,他们或救起人员、或救起货物、或聚拢被撞散的竹木,甚至还帮忙捞起沉于江底的东西,在救援后,罗家福和罗家寿兄弟俩往往都没有主动去索取报酬,而是任由事故的东家随意封送,一般情况下,事故的东家往往都会拿出财物给予重重的酬谢。
因此,罗家福和罗家寿兄弟俩便既得到了生活上的部分资助或者说是生活来源,又结交了江河上的很多的朋友,从佛家的道行来说,这叫行善积德,于人方便,而从生活的意义来说,这便又是拓展了自己的生存空间。
这样,罗家兄弟的慷慨义举和才能便在来往的航船和航排中广受赞扬和传播。
及至在农历五月份的一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便又完全改变了罗家福一家人的生活了。
欲知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请看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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