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月娥的语调也变低了:“确实是可怜呀。海龙呀,想弟弟吗?”
罗海龙说道:“想呀,可是我弟弟被日.本鬼打死了,他被我三叔和我爸爸埋在一个河口的一个山上了。我还想我嫲嫲和我姐姐呢,但是……我不敢想,我一想到他们,我就忍不住会哭的。”
罗海龙的眼眶忽然便湿湿的、嘴也扁了起来了。
冯翠花说道:“哎呦,真是太可怜了,小海龙呀,别哭,婆婆惜你,唉!真是可怜呀,我的小宝贝……”
冯翠花的眼眶也突然被感染得湿了起来了,她便一把搂紧了罗海龙,把头贴在了罗海龙的小脑袋上:“宝贝呀,你家里还有嫲嫲和姐姐呀?”
罗海龙说道:“是啊,婆婆呀,我嫲嫲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呀,她的头发也有一点白了,可就是没你穿得那么漂亮,我嫲嫲可爱惜我了,跟婆婆你一样。我姐姐呀,我姐姐大我4岁,我姐姐对我也可好了,她以前经常带我和我弟弟出去玩,她把好吃的东西都留给我和我弟弟……”
罗月娥听后便震惊了,她温柔地用手抹着罗海龙的脸蛋,并问道:“那……那你家里还有谁呀?”
罗海龙说道:“我家里呀,我家里还有我叔公、叔婆,还有我叔公叔婆的几个叔叔,还有我叔叔的几个哥哥、姐姐、弟弟和妹妹,以前,我们经常在一起玩,但是,他们后来就去江西逃荒了,我也跟我爸爸、妈妈和三叔逃难来到了这里了……”
罗月娥说道:“哦,那……家寿哥,你叫他三叔,你是不是还有二叔、四叔、还有伯伯呀?”
罗海龙说道:“我没有伯伯,也没有四叔了,我爸爸上次告诉过我,我还有一个二叔,我爸爸说,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二叔就去过番了,现在也不知道我二叔是在哪里。”
冯翠花说道:“哦,真是好可怜的家庭呀!海龙啊,我的宝贝,你真聪明,能记住和知道得这么多。你有没有上过学堂啊?”
罗海龙说道:“什么是学堂啊?是不是叫做私塾的呀?是不是有先生教人认字写字的地方呀?”
罗月娥说道:“是啊,就是认字写字读书的地方呀,不过,学堂比私塾可要大得多,是可以学更多东西的地方呀。”
罗海龙摇着头:“没有,我嫲嫲没钱送我去私塾。不过,以前,我嫲嫲、我爸爸、我妈妈和我三叔都会教我和我姐姐、我弟弟认字写字的,我也认识和会写很多字的呀,我还会背诵唐诗呢。”
冯翠花说道:“哦,我的小海龙还会背唐诗呀,你好厉害耶,背几句给婆婆听一下好吗?”
罗海龙说道:“好,婆婆、姑姑啊,你们听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罗月娥说道:“真棒!海龙真的好厉害耶!一下子就背了好几首。”
罗海龙说道:“姑姑呀,我还会唱童谣呢,那是我嫲嫲教我的。”
冯翠花说道:“欸!好呀,婆婆最爱听了,唱两首来给婆婆听听好不好?”
罗海龙说道:“好,我先唱一首《月光光》吧:月光光,山亮亮。骑白马,过莲塘。莲塘背,种韭菜。韭菜吂打花,先生摘苦瓜……”
冯翠花听完后,她便激动地在亲吻着罗海龙:“好,真好,婆婆以前也是婆婆的嫲嫲教的,婆婆都唱了一辈子了,这是我们客家人最好的歌谣呀,婆婆一听,就觉得亲切了……”
罗海龙唱完后又说道:“婆婆啊,姑姑呀,我再唱一首《七姑星》怎么样,你听着:七姑星,七姐妹,你入园,涯摘菜。摘一皮,留一皮,留到明天后日嫁满姨……”
那冯翠花和罗月娥听了以后,她母女俩真的是无比的兴奋了,母女俩便都会心地欢笑了起来了,这童谣呀似乎也就勾起了她俩无尽的思绪了。
于是乎,冯翠花便说道:“海龙呀,婆婆会唱,姑姑也会唱,咱们三个人一起再唱一次好不好?”
罗海龙笑了:“好呀,人多声大,更好听。那咱们一起唱了啊,预备,一、二、三:月光光,山亮亮……”
其三个人便在比手划脚、在左摇右摆的唱了起来。
在唱完后,罗月娥便望着冯翠花说道:“妈,原来有小孩是这么开心的呀?是这么好玩的呀?”
冯翠花便装作嗔怒般说道:“那当然啦!你呀,都19岁了,老大不小了,我和你爸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呀,叫你可以嫁人了,嫁人了,就可以快点生几个孩子给妈带带,给妈高兴高兴……本来咱家人丁就单薄,爸和妈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家里冷冷清清的……这有了小孩了呀,你看,这学写字唱歌谣,多好玩呀,那家里就可以热闹了!可是你呀就是不答应不听话,都快急死阿妈了呀……”
罗月娥便撅起了嘴:“妈,你又来了!我嫁人了,那我怎么知道我还能不能跟你和我爸在一起呀?我走了,那你和我爸怎么办呀?我不是在考虑该如何来照顾你和我爸吗?这不是还没有合适的嘛!放心吧,时候还没到呢……”
冯翠花在摇着头:“唉!你呀!”
……
船舱里的冯翠花、罗月娥和罗海龙就这样在聊着和开心着。
而在船尾撑着船的李雪梅靠船舱比较近,因而,冯翠花、罗月娥和自己儿子罗海龙的对话,她便听得了比较清楚,她见儿子与萍水相逢陌生的这一对母女能如此的融洽沟通,并能博得她们的欢心,所以,李雪梅的心里便是感到了十分的欣慰,而当她听到这对母女在说起女儿的婚姻大事时,她便有所感触地在暗笑了起来了。
两条船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在向三河坝的方向漂去。
在不知不觉之间,便已是黄昏的时候了,这时,两条船也就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到达了三河坝的码头边了。
船靠码头人上岸,在一阵客气的千恩万谢之后,冯翠花似乎是意犹未尽,她便万般不舍地对着罗海龙说道:“宝贝呀,今天晚上婆婆请你到我家吃饭好不好啊?”
罗海龙便爽快地应道:“好啊,谢谢婆婆。”
已站在岸上的罗家福却在冲着罗海龙喝道:“小孩子别多事,怎么能让婆婆请你吃饭呢,真是贪心又不懂礼貌!”
冯翠花便转过头来对着罗家福等说道:“家福呀,告诉你呀,与你儿子相处了一个下午,我呀就已经是舍不得海龙了,所以呀,我一定是要请他吃餐饭的,也算是缘分了,先有冯三与你们在汕头见面,今天又是你们救了我们,还这么辛苦撑船把我母女两人送回来……”
罗家福说道:“小孩子就是多事,至于送你们回来嘛,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冯翠花说道:“什么是应该的?我呀,不请你们吃饭我的心就会过意不去,知恩不报怎么行呀?这样吧,我们先回去,等我让兰姨煮好饭菜以后,我再让冯三出来带你们到我家里去。那个……雪梅呀,你们船上就别煮饭了啊!你们就到我家吃饭,就这么定了啊。”
冯翠花的态度似乎很热情也很坚决。
李雪梅说道:“哦?这……怎么好意思呀?”
冯三说道:“好了,你们就别咿咿哦哦了,听我二姑的吧,见面后你们就会知道,我姑丈也是一个十分豪爽喜交朋友之人,这……除了感谢外,也算是缘分吧,咱们今天晚上就好好聚聚,喝个痛快!”
罗家寿听后便对罗家福说道:“大哥呀,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罗家福想了想:“那……好吧。婶呀,只怕会打扰到你呦?”
罗家福还是忘不了要对冯翠花客套一句。
冯翠花笑了:“欸!这就对了嘛,恭敬不如从命嘛。不打扰,不打扰!我是求之不得的呢!小海龙啊,等一下来啊!”
罗海龙既在点头又在挥手。
这样,那罗家福便连忙赶回船,他急忙从渔船的活水舱里抓了两条四、五斤重的鲤鱼和草鱼,然后便把鱼交给了冯三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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