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立群一听,他顿时便脸如土色了,手脚便也有些颤抖和凌乱了,他大声地在应道:“哦,知道了!继续巡查。兄弟们啊!大坝危险了,成败在此一举,就看我们能否再把这三个闸门打开了,来呀,加油啊!”
邱立群一边在鼓劲,一边又在带领大家开闸,众人也在一起吆喝使劲:“一、二、三!出力!一、二、三!出力!……”
然而,那被套着两条铁棒的旋转齿轮盘却丝毫未动。
众人还在吆喝使劲:“一、二、三!出力!一、二、三!出力!……”
此时,那闸顶已经开始在微微的震动起来了,那危险似乎是已经临近了!
又数分钟过去了,闸门还是纹丝未动,这时,邱立群已经浑身都在冒冷汗和在颤抖了,那闸顶的众人也脸色骤变了,众人开闸门的动作也开始变乱了。
突然,在坝体巡查的那四个人又在大呼大叫了起来:“邱所!邱所长啊!管涌啦!大坝开始管涌啦!快撤!快撤啊!”
邱立群所长一听,他便浑身都瘫软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随即,他便为自己在今晚早些时候的瞻前顾后、没有果断下令打开闸门泄洪而感到了深深的自责了,此时,只听他在仰天长啸了:“天啊!酿成大错特错了!无可挽回了呀!是老天要绝我啊!是老天要绝我的父老乡亲啊!兄弟们啊,大家赶紧撤吧,你们都要把命保住才好啊!”
众人听后,大家便在面面相觑、便无奈地纷纷的爬下闸顶,随即,大家便在仓惶地走向大坝两侧的山顶,只有那邱立群独自留在了闸顶上,他还在深深地自责和在仰天长啸。
又数分钟过后,西侧的管涌扩大、坝体便开裂了,此时,一股强大的水流迅疾从坝体中间涌向了发电站,那发电机房随即便被冲毁了,那大坝上的照射灯随即也就全部熄灭了。
这时,邱所长迅速从工具房里拿出了一盏应急用的汽油灯,他随即把它打气和点亮,跟着把它绑在了铁棒上,然后,他便把它舞动了起来,此时,汽油灯在闸顶的空中转着圈圈、在舞动中发着亮光。
这盏亮光,便是罗家寨的老黄狗所看到的在转圈圈的那颗星星,这可是一颗救命的大救星啊!
此时,已逃到大坝两侧山顶的同事在狂吼着:“邱所!邱所啊!快撤!快撤啊!危险了啊!”
但是,那邱所长却置若罔闻,他只流着泪在无所顾忌和绝望地狂舞着这盏亮光,他希望:下游1公里处的、他家所在的邱屋村的父老乡亲们,以及坝下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这盏亮光,从而能快速地逃命。
不久后,时间大约是1970年的农历八月十五日的早晨5点多种,随着突然的“轰隆!”的一声,山崩地裂了!这确实是山崩地裂了!水库的大坝从中间的位置崩塌了!灾难便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在这一瞬之间,库水从缺口处奔涌夺路而出,随即,缺口两边的坝体再次“轰隆!”的一声彻底崩塌,那站在泄洪闸顶上的邱所长也随着泄洪闸的崩塌,他瞬间便掉落在了雷霆万钧、咆哮而出的水流中,他迅即便消失得了无影无踪了。
随即,水库里的一、二亿立方米的蓄水便争先恐后、以雷霆万钧之势咆哮汹涌地从近80米的高处狂泄而下,水库下游便开始地动山摇了,那洪峰未到而风先到,下游距离水库仅有数百米至1公里远的樟树头、邱屋村以及榕树坪村的房屋便在顷刻之间成排地倒塌,跟着,洪峰过处,如摧枯拉朽、寸草难留、被夷为平地,人们便在呼爹叫娘、鬼哭狼嚎了,水库下游的万物和生灵便无不受到了肆虐、摧残和劫难了。
在龙头镇墟所在的龙江河弯段,有两座石拱桥,上游的一座是数年前才建的,而相隔六、七百米的下游的那座,则是1950年代初所建的龙城公路的那座。
当洪峰从近80米高的大坝奔涌而出、又顺着河道的坡降扫荡到达上游的那座石拱桥时,洪峰受到了阻拦,洪水便迅速漫过岸上的路基,部分水流便从农田面走箭到达了下游那座桥的下游,随即上游的这座桥便被摧毁坍塌了,以致这座桥便消除了洪峰的部分冲击力,当洪峰沿河道走弓到达下游的那座桥时,适逢此桥的上下游的水位刚好相当、从而使桥体上下受力平衡,那洪峰便从桥面咆哮而过,所以,便使龙城公路的这座石拱桥安然无恙,这便给后来的救灾和人们的通行保留了一条生命的通道。
洪峰继续咆哮前行,从水库崩塌起算,洪峰在十几分钟后便到达了罗家寨了,此时,那罗家福刚好返回来在拖着聋叔公和盲叔婆逃命,唉!试问:有谁能抵挡得住洪峰的摧毁力呢?因此,那罗家福、聋叔公和盲叔婆便都被洪峰冲走了,而刚好赶到、尚在水边的罗海龙,则被洪峰巨浪涌回到了下游的水边,他的手臂也被垃圾等看不到的障碍物刮伤了,以致他便鲜血淋漓。
当洪峰到达罗家寨时,那天色已是渐渐地亮了,那已安全逃到蟹岗山坡上的罗家寨的乡亲们都在看着被淹在洪水中的家园,那惊魂未定的女人和孩子们便无不惶恐不安、哭天喊地、悲痛异常。
过家猫和老黄狗等人清点了一下人数,除了罗家福、罗海龙、聋叔公和盲叔婆不在场外,全村240多号人安然无恙,虽然各家的房屋财产被淹了,但是,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正在此时,便见罗海龙泪流满面哭丧着从山坡下走了上来,众人见他形单影只便大声地问道:“你爸、聋叔公和盲叔婆呢?”
“都被洪水冲走了!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我爸啊……”罗海龙在应着众人,他禁不住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啊!什么?我的老头子啊!天啊!家福呀……”李雪梅一听,她立马大叫了一声,然后,她便瘫倒在地、几乎要昏厥了一样。
“爸!爸呀!我的爸呀……”曾淑萍一听,她也瘫倒在了地上,在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天啊!家福呀……大饥荒那年的中秋节,我的小儿子,我的豹儿被日本鬼打死了,今天的中秋节,家福呀……我的老头子又被洪水冲走了,天啊……家福呀……”李雪梅声泪俱下、泣不成声的瘫坐在地下,她的双手不停地在捶打着地面。
“爸!爸呀!我没爸了呀,从今天开始,我的三个爸爸都没了呀!妈,妈啊!我还不知道我潘家村的老妈会怎么样啊……”那瘫倒在地上的曾淑萍哭得了死去活来,她也在担心起了何小红来了。
“奶奶,妈妈,我爷爷怎么啦?我爸说我爷爷被大水冲走了是不是?爷爷呀……”
“我要爷爷,我要爷爷……”
“爷爷啊,我要爷爷……”
罗伟斌、罗伟强和罗伟芳三兄妹见状,三人便相继围着李雪梅和曾淑萍也哭了,那3岁的罗伟忠也在曾淑萍的怀里“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那年纪稍大的罗伟斌走了过来,他在哭着问罗海龙:“爸,爷爷真的被大水冲走了吗?我以后真的就没有爷爷了吗?爸啊,你的手臂在流血呢,你怎么会流血呀?”
跟着,那罗伟强和罗伟芳也向罗海龙围拢了过来,都在齐声问道:“爸,我哥说的是真的吗?我以后真的就没有爷爷了吗?就再也没有爷爷跟我玩了吗?”
罗海龙带着满脸的泪水,他蹲了下来在含泪摸着孩子们说道:“是真的,孩儿们啊,别哭了,洪水把爷爷带到天上去了,你们以后想念爷爷的时侯呀,就在晚上看天上的星星吧,爷爷就会在天上眨眼看着你们啊,你们都要乖乖、听话和快高长大啊,知道吗?”
罗伟斌、罗伟强和罗伟芳在含着泪点着头:“嗯。”
这当过兵、扛过枪、上过战场、打过炮、负过伤、立过战功的罗海龙突然间就意识到自己在家中的重担和责任了,因此,他挺起了腰、在克服和控制着自己的悲痛、在想方设法的来安抚他的妻儿老小。
乡亲们见状,大家则对罗家福无不肃然起敬了,也对被洪水冲走的罗家福他们三人感到了无比的痛惜和悲伤了,此时,大家见李雪梅一家人哭得悲痛欲绝,那至亲罗德顺三兄弟及其老婆孩子,还有过家猫、彭四妹、阔嘴牯、杨竹清、老黄狗、郭圆圆、瘌痢头、梁丽珠等众乡亲们也都含着泪围过来在安慰李雪梅一家人了。
李雪梅一家大小却还是忍不住的在悲恸哭啼流泪,众人便也禁不住的在跟着哭泣起来了。
就在众人悲凄的痛哭声中,那与罗家寨相隔数百米远的、位于唐湖村的河东大队队部的高音喇叭便突然在响了起来了,只听见大队革委.会主任唐少平在呼吁道:
“广大的人民群众请注意了,广大的人民群众请注意了,龙江水库崩了,我们大队的罗家寨和溪唇村被淹受灾了,请唐湖村、程屋楼村的青壮年们,特别是党、团员们,请你们迅速行动起来,分成两组,一组前往罗家寨,一组前往溪唇村,请大家表现出乡里乡亲和最真挚的阶级感情来,请大家迅速地参与抢救受灾群众,积极救灾救人,并请大家迅速把受灾群众安顿到小学里来……”
原来,罗家寨和溪唇村的声响传到了唐湖村,大队的干部们在获讯后,他们即迅速地在行动起来救灾了。
那河东大队有罗家寨、溪唇村、唐湖村和程屋楼村共四个自然村,那位于富地山下和富地洋中的程屋楼村及唐湖村由于地势较高,所以并未被水淹和受灾。
不久后,唐少平便带着一大群的青壮年们跑来了,他们在与过家猫等人打过招呼和了解过情况后,唐少平又把来人分成了两组,一组带罗家寨的乡亲们前往河东小学避难,另一组则留下来沿水边搜索救人。
那失魂落魄悲伤无比的罗海龙的一家大小,便跟随着大家翻过蟹岗山,然后从山后前往位于唐湖村的河东小学安顿,罗海龙在到了那里后,他也才被赤脚医生包扎手臂以止血。
那唐少平则带着一班人在水边搜索着救人,后来,据说他们救起了二十几个人呢,被救的人几乎都是抱着床板、抱着杉木、随水漂来的水性好的青壮年。
随后,唐湖村和程屋楼村的乡亲们,他们便带着阶级感情在纷纷地带着食物和衣物到河东小学来慰问、在关心罗家寨和溪唇村的受灾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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