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东坑河原来的石板桥还淹在了水里,罗海龙便绕弯路从江东水利的涧桥过东坑河,然后走山路到龙头镇里过石拱桥,他走了个倒U形路才到了潘家村,这样,他是在晚上的八点钟时走了六、七公里的路才到了潘家村。
在何小红的屋里,娟嫂、潘志忠、陈慧芳和潘志光等人在等他,罗海龙与大家见了面后,众人便把大致的情况跟罗海龙说了一遍。
原来,潘家村的生产队长潘志忠等人在清晨听到了罗家寨的人在喊逃命后,他们便也敲盆打鼓呼喊大家逃命,在慌乱中,当时有人见何小红在一拐一拐地跑了出来了,然而,后来在后山清点人数时,大家却又不见了何小红了。
至下午水退后,众人回村巡视,便有人听见何小红的屋里传来了那头母水牛的“哞~哞~哞……”的凄叫声,众人便进去看,于是,便惊奇地见母水牛昂着头站在了倒塌的砖瓦堆上,母水牛把趴在自己的牛头上的何小红高高地托举着,母水牛见有人来了,它这才把头低了下来,这时,众人把何小红从牛头上抱了下来,但却发现65岁的何小红已是气绝身亡了。
人们见了眼前的状况后无不伤悲,大家便推测:那原先已经跑出来的何小红可能是又跑回去牵这头母水牛了,她可能是想把这头相依为命的母水牛也救出来,但可能是当她打开系牛的牛绳时,那洪水便可能就涌进屋里了,以致,她和牛便都已是跑不了了。
看那屋里墙上的水痕,其实,那水只淹到阁楼上1米左右,屋里的水深也就是4米多的样子,又见那把木梯和大量的垃圾都是横在了屋内的门边,也不知道何小红有没有尝试过要爬上阁楼去,也也许是那木梯无法在水中架住了……总之,如果何小红能爬上阁楼的话,她则有可能幸免于难。
母水牛所站的那一堆倒塌的砖瓦堆,是隔壁的房屋倒塌连累了共墙的天井的那扇墙,进而使天井边的两扇墙也倒塌了,也不知道那牛是怎样就站在了倒塌的砖瓦堆上从而幸免于难的。
另外,也不知道那何小红是怎样趴在了牛头上的,也许是她自己爬上和趴到牛头上去的,也也许是母水牛通人性在救朝夕相处的何小红,从而把她顶到了自己的头上去的,水牛会游水,它把她高高地托举了起来,并站在了倒塌的砖瓦堆上,而牛头上的何小红也有可能是因绝望而被吓死的,也也可能是因体弱有病而被累死或冻死的。
唉,这一切都成了谜团了,因为,那何小红是形单影只,根本就没人知道当时的情形。
唉,不管是哪种可能,总之那何小红确实已经是僵硬的气绝身亡了,于是,人们便清理了破房里的垃圾,然后从阁楼上抬下了那口棺材,把她收殓在了棺材里了,随后便由娟嫂等几个人去呼喊罗海龙和曾淑萍。
事情也就是那么凑巧,在黄昏的时候,那罗海龙也就刚好在家听到了娟嫂等几个人的呼喊声,于是,他便连夜赶过来了。
在房间里,青烟缭绕,那娟嫂、陈慧芳在为何小红烧香纸炷和冥钱,罗海龙看着棺材里的何小红,他泪流满面的在说道:“妈,安息吧,你也算是劳累辛苦难为了一辈子了,这天灾人祸、人生无常,唉!各家也有各家难念的经啊,希望在地下,你能撞上我爸,你两个老人、老熟人能一起结伴上天堂吧……”
娟嫂、潘志忠、陈慧芳和潘志光等人听后,她们便知道了罗海龙的父亲罗家福也遇难了,众人便也流出了同情的泪水来了。
于是,那罗海龙便把罗家福遇难的经过大概地讲了一遍,众人听后便都无比的慨叹和悲伤。
接着,大家便在商量该如何来办何小红的后事。
经商量,大家最后一致决定还是要叫在上海的潘志鸿回来,以给潘志鸿见一见何小红的最后一面,同时,在出殡日,也要通知何小红娘家的人来,这样才稳妥和符合礼节,于是,便决定由潘志光在第二天早上去打个加急电报给潘志鸿,潘家这边的凡事也由潘家村的人来协办。
在商量妥当后,罗海龙说:感谢各位了,等潘志鸿回来决定哪天出殡时,再呼喊他,他和曾淑萍都会过来尽孝的,而现在,他也必须赶回去照顾一家老少,而在明天,他也准备到下游沿岸去寻找父亲的遗体,以看能否找得到。
如此等等,在安排妥当后,那罗海龙便按原路返回了河东小学,在回来见到家人时,已经是半夜1点钟了,他便又把情况讲给了曾淑萍和李雪梅听,曾淑萍和李雪梅听后,她俩便又是悲伤流泪难眠。
其实,此时在河东小学避难过夜的其他人,除了小孩外,几乎个个也都是辗转难眠。
在当天晚上,天空还下了数阵雨,而在第二天上午,老天总算开眼了,上午是阴天,此时,许多的解放.军官兵、上级领导和各界群众便纷纷地来救灾了,那省、地区和县的医生和防疫人员也来了,架接电线、电话线的专业人员也来了,灾难中被损毁的一切便在被快速而逐步的恢复了。
而在中午过后,天便晴朗了,那太阳也露出来了,因此,在河东小学避难的乡亲们便纷纷地搬回到自己的家里住了。
而在当天的早上,那罗海龙、阔嘴牯、瘌痢头、老黄狗、罗晓光、罗晓辉、罗晓明等人便匆匆地沿岸往下游去寻找罗家福以及聋叔公和盲叔婆的尸体,罗海龙还顺路到了舅舅李雪峰和李雪松家,他见李家平安无损,罗海龙便叙说了数句后又匆匆地顺岸赶往姐姐罗海燕家,正如大家的估计一样,罗海燕家也是平安无损,但是,那罗海燕一听弟弟罗海龙说父亲已遇难时,她便在抱着罗海龙、在嚎啕大哭了起来。
随后,那杨健聪和19岁的杨光及17岁的杨亮便与罗海龙一起,他们便也分头去寻找罗家福的尸体,当时,救灾的人民群众都在以大队为单位,在收集河岸边暴露的人的尸体和牲畜的尸体,那牲畜的尸体一般会被就地掩埋,而人的尸体则会在被收集后集中停放3天,3天后,人们对无人认领的人的尸体也会选一公墓进行就地集中掩埋,人们是以这种方式来防止出现疫情。
也是在当天中午,那未受灾的曾永旺也是走江东水利来到了罗家,他是带着王细花等亲人的重托和关心来互通信息及看望妹妹曾淑萍等人的,在了解了情况后,曾永旺是既欣慰又悲伤,欣慰的是曾淑萍和一众外甥平安无事,悲伤的是罗家福和何小红两人的遇难,因此,在下午,是曾永旺帮助曾淑萍和李雪梅,把一家大小从河东小学搬回了家里,并在协助料理了所有事务后,那曾永旺才回曾家寮去。
在回到家后,曾永旺便把罗家福和何小红两人遇难以及妹妹一家的现状讲给了王细花等家人听,王细花听后,她那也是老泪纵横,毕竟那何小红跟她也是认识了三十几年了,何小红还帮她养大了曾淑萍,那罗家福和何小红两人可都是她的亲亲的亲家呀。
又第二天上午,那罗海燕也回到了娘家来,众人相见,罗海燕便抱着李雪梅和曾淑萍在痛哭流涕,罗海燕失去父亲的悲痛也难于言表。
唉!在任何的一场灾难过后,这亲人们呀都是无不在互相的牵挂和相惜呀!
而罗海龙等罗家人以及杨健聪、杨光及杨亮等杨家人则在继续寻找罗家福和聋叔公及盲叔婆的尸体,但找了三天,他们走遍了下游的数十公里,看了许多摆满尸体的尸场,但都未果,三天后,那大部分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了,因此,人们便在就地处理掩埋了,所以,那罗家福和聋叔公及盲叔婆的尸体便最终也就没有找到。
在灾后的第四天,那潘志鸿便只身从上海回来了。
唉!在10年前的潘耀辉死时,那潘志鸿是只身回来,而这次何小红的死,那潘志鸿又只是只身回来!潘家村里的很多人便都在摇头鄙视他了。
因此,那何小红便被定在了第二天出殡埋葬。
在灾后的第五天上午,龙江河水便已经退到了乌石潭边的高嫲石下了,但由于没有了渡船,所以,罗海龙和曾淑萍便带着较大的7岁的罗伟斌和5岁的罗伟强及罗伟芳三个孩子去奔丧,他们一家5口还是走江东水利,在绕了六、七公里后才到了潘家村,这对于3个小孩来说,那真可谓是咫尺天涯啊!其路途的艰辛劳累自不用多述了。
一进门,那形容憔悴、疲惫不堪的曾淑萍便趴倒在何小红的棺材上悲恸地嚎啕大哭起来了:“妈,妈啊,萍儿来看你了……妈啊,你起来呀……妈,天啊……”
这时的屋里,聚集着潘志鸿、娟嫂、陈慧芳、潘志光、潘志忠、何琨以及数个仵作等人,在这办白事的悲伤场面,罗海龙一家五口人的进门,众人也是心照不宣而无需打招呼了,那曾淑萍便在嚎啕大哭了起来。
仵作随即打开了棺材盖,棺材里便露出了何小红那有些浮肿但却又安详的遗容,何小红静静地躺在了里面,棺材里也散发出了微微的臭味了。
“啊!我的妈呀,妈,妈啊……”曾淑萍见状,她便面对着何小红的遗体呼喊了起来,“我的妈呀,我的养育了我二十多年的妈呀,我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妈呀,你起来说话呀,妈,妈啊……呜~呜~呜~,这场大洪水,我死了妈,又失踪了家公,还找不到他的尸体呀,我的妈呀,我怎么这么惨啊……”曾淑萍在呼天喊地,她在哭得了死去活来。
潘志鸿一方面见曾淑萍哭得是如此的伤心悲恸,另一方面也是10年来才又见到了如此憔悴的曾淑萍,他心中也既有丧母的悲痛又有悯惜曾淑萍的成分,他便起身蹲到了曾淑萍的身边,跟着,他伸手搭在了曾淑萍的肩膀上、在含着泪说道:“萍妹啊,算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也节哀顺变吧,你也别哭伤了身体啊,希望阿妈在天之灵会理解我们做儿女的,好不好?”
“理解什么呀?理解个屁啊?哥啊,你作为咱妈的亲生儿子,论血缘论亲情,你是不是要比我亲啊?我只不过是一个童养媳,你问一下你自己!你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吗?”曾淑萍突然把手一甩,她的手臂便重重地扫在了潘志鸿的身上,她一边推开潘志鸿一边在愤恨地说道。
那潘志鸿突然间被曾淑萍这么一推,毫无防备的他便趔趄了一下后,他的屁股便不自觉地就坐在了地上了,潘志鸿便甚是狼狈。
罗海龙见状,他便想前去扶潘志鸿一把。
这是罗海龙和他的三个孩子第一次见到潘志鸿,罗海龙不知道从前的潘志鸿会是咋样,其实,以前见过潘志鸿的人都看出来了,这眼前的潘志鸿已经是成熟老成了许多了、也清瘦了许多了,同时,他也憔悴了许多了,这人到中年,那眼角的皱纹也昭示着潘志鸿也是历尽了不少的风霜了。
正当罗海龙迈步想出手时,那身边泼辣的娟嫂却拉住了他,只听见娟嫂在罗海龙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别管他,这潘志鸿确实也太不像话了,就是要让我萍妹去说一说他,就是要让萍妹去数落数落他……”
罗海龙被娟嫂拉住,他便止步收手了。
此时,那曾淑萍已站起了身来,她突然便像发疯了一样在声泪俱下的怒视着潘志鸿,然后,她手指点点地在指着潘志鸿、并在狠狠地发泄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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