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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不周山玉手札:江南妖事 > 第一章 悬空泉眼

第一章 悬空泉眼

璞之自从托生到人间之后,已经阔别蓬莱十五年。她师父极有原则,不愿搅乱她在人间的运势。这一方面是希望她认真学习人间之道,另一方面也是生怕因为泄了天机而损伤她的机缘。因此璞之在人间之时,她师父就有严令,蓬莱诸人一律不与她联络,更不许替她推衍命数。

璞之原应该是在满十五岁时应劫回蓬莱,但因为在刘怅府中为了念玉之事引得心神不稳,劫数竟到得比命数中略早了十几天。她师父不料会有此事,尚在闭关。他乍然之下感应到璞之应劫,一时情急,险些乱了气息。好在有位交好的仙君比他更早一步,去人间现形将璞之带了回来。

蓬莱故里,这才一朝相逢。不论世事如何变迁,时光如何流转,三座仙岛自浮在东方虚空中,岿然不动。

璞之睁眼醒来之时,入目之处,已经是仙雾缭绕、瑞气萦萦的神仙洞府了。窗外月华如水,诸多仙府由云海托起,在虚空中微微浮动。祥云之中,偶有青鸾凤鸟远远飞过。

但她在人间走了一遭,如今看着毫无变迁的三座仙岛,心绪却与从前不同了。

蓬莱仙岛四面长各五千里,岛上居住着自上古以来最要紧的几位仙圣。除此之外,还有下届得道的无数仙众,和许多散仙、真神、元君。诸仙人居于洞天福地之中,或者踏历三界,或者参道长生,十分地悠然自在。蓬莱岛中有一仙池,能使重伤将死的仙人回神、使凡人脱胎成散仙,不再受轮回苦楚。这仙池由三条上古神龙守护,池畔便居住着西王母,掌管着三岛诸事。

蓬莱之东,方壶岛上群龙聚居,洞府宫殿皆是金玉琉璃建造,是三界内最为精巧华美之处。仙岛上栽种无数玉芝灵草,仙人食之,增进修行。凡人食之,延年益寿,不老不死。方壶岛的四海宫主,领天下水神。水能生财,因此各宫殿内珊瑚做树,明珠做烛,白玉水晶做案几,金玉珠翠遍地,稀世珍宝不止凡几。

秦时的人间皇帝,曾派一名为徐福的方士东渡,欲来三仙岛求访不死神药。徐福行着数支巨船,穿风破浪,在东海上跪拜数月。又以皇帝无数贡品为献祭,终于求得方壶岛上一位水神现身,赐予他玉芝一枚。

但徐福狡诈,求得了神品玉芝之后,再未回秦,而是持着这玉芝,带着数千名童男童女,寻了一处荒蛮无人之地自立为王。三仙岛生恐再生此等不公之事,从此不轻易向人间术士现形。

瀛洲则是三岛中最为清净神秘之所在,常年仙雾缭绕,时隐时现。瀛洲与蓬莱、方壶相连的玉阶,也时有时无。凡间的得道术士、地仙,或者修为略低些的散仙,往往不见瀛洲,唯见一片虚空与仙雾而已。这瀛洲岛上,住着却都是些仙名超脱箓籍之外、又不愿在九天上住着的上神和圣人。

瀛洲仙岛这三界中难得的幽奥之境,就是璞之托生人间之前的元神长居之处了。她师父的洞府,门第太高,千百年来罕有访客。连她师父自己,也不大在洞府内住着,反而常在九天之外遨游参道。自她应劫回来,师父方在府内逗留得多了,洞府内也多来了几位仙侍。

璞之的一众旧友们,如今亦偶来拜访。府内这才多了些生气。

璞之从前在瀛洲住着时,有些不开窍,言语也不大灵光。因此她师父并一众朋友,并没有见过她在人间托生后长成后的这般灵动活泼的样子,不免万分惊喜,对她真是全心全意地殷切照料,又替她尽心化解人间浊气之疾,不在话下。

但璞之虽然听说王氏得了凤鸣吉兆,从后必定是福德护佑、再无灾祸的了,却放心不下父母家人。她待要寻个法子带信给人间,师父却说,如今三界皆有异动,从前要谨慎的事,如今更是碰都不能碰了。与人间往来,正是这首当其冲的第一条禁令。

阳奉阴违,向来是璞之应付她师父的第一大强项。她从前因为不善言语,岛上许多仙友,都爱来教她说话,因此也对她说了许多秘事。其中一件,就是那方壶岛上有一悬空泉眼,泉水自虚空中涌来,往虚空中流去,可以映射三界诸事。泉眼在诸界中的显形之处,都有能人把守。但这泉眼,在岛上由方壶岛的四海宫主亲自设下禁咒,并有一条千余岁的巴蛇守卫,等闲无法靠近查看。

按理,以璞之的本事,是万万无法探视悬空泉眼的。但人间有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璞之在仙境的父母,就是她师父。这位大神不但靠不上,还得瞒着。好在璞之那位向她透露悬空泉眼的老朋友,正正是一位水系之神。此番事成与否,全要看他。

璞之便趁师父离府之时,去方壶岛上叩了这位朋友的门。原来这朋友正是北海的巨鲲,寿元已有六千余岁,姓潘,讳余。潘余的本体不知有几千里大,潜在极寒的北冥海中,并能化作大鹏,扶摇而上飞行万里,直达九天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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