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几重关,城门数道坎,却都不是我们要走的路。
窃窃的,与飞贼就差一身夜行衣,从某个拟作墙壁的偏门进去。墙内人还不少,忙着各自的活计,只是看了我们一眼,连半分打量都算是浪费了他们的时间一般,根本就不重视。
看衣着气质,这些个人分属于不同的职责。有把朝服露出一个角的大臣,有贴上假胡子的宦官,还有那些从来就没有把手从刀柄上拿下来的侍卫。除了这看上去就归属朝廷的人以外,还有粗鄙野蛮的异族、疤痕遍身的恶徒,等等等等,可以说是网罗了天下奇异。
比集市的喧闹差些,都是小生密谋,这边交易,那边挑选,不像是皇宫之中应该有的情景,就这么突兀的陈列在前,进行的却又圆融无碍。
朱见深也在其中,身着龙袍,簇拥着他的那些小太监,应该就是小四儿说的那些了。边上那些忙碌着的人视若无睹,一点也不给这个皇帝面子。
朱见深热情的请我们与他同去御书房,商议一下。小太监们寸步不离,一步一步,都踩在朱见深的脚印上,覆盖完整。就好像朱见深没有出现过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在距离御书房还有三尺的时候,这几个小太监极为默契的分散开来,守在各个方向。
进门,朱见深松了松脖颈,把那仅存的气势也收了起来。
哪有君?谁是臣?谁都是一样,寻个位置坐下,就等朱见深开口。
朱见深先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我父皇,确实不是一个好皇帝,确实不如我叔叔。”
朱祁镇的功过,自有历史说明,我们这几个人聊这个,没什么意思。
没人搭话茬,朱见深也不觉得尴尬:“如今的果,也算是那时种下的。”
“有话直说,就刚才看见的那群人,谁都不给你面子,都不怕你,我觉得可能你护不住我们,你觉得呢?”
“我可从来就没有护住你们的意思,我反而是想请你们保护我。”
朱见深的话不太好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可就真的没有面子了,他看了一眼肖奉臣。肖奉臣心领神会,给朱见深倒了一杯茶,在朱见深品茶,无暇说话的时候,肖奉臣才愿意说这个所谓的“因果”。
朱见深接过帝位的时候,天下就是一堆收拾不了的烂摊子。他不是什么千古一帝,也算不上中兴之主,当然,跟不是昏君了,只能说是勉强合适。可他跟他的父亲朱祁镇不一样,想要让这个国家兴盛起来。
于是,朱祁镇之前招揽的一批自由境的高手,在朱见深手上,发挥了别的作用。朱见深让他们深入市井去,冠以侠名,去解决一些官府不方便解决的问题。
只能说心思是好的,结果肯定事与愿违。这些所谓的“侠”,本来就是江湖草莽,哪有这么快就归化的,从朱见深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哪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肖奉臣说不是这样的,那些人都完成的很好,可是确实事与愿违了。就是因为这些人的“侠名”过盛,当地官府的权威一落千丈,当地百姓甚至呼吁,请这些“侠”将官府取而代之。
我玩味的看着朱见深,他视若无睹,神态自然得很:“这也不能只许徐承夏下暗扣吧。”
“那个老贼?”
暗扣?是谁反水了?
“哦?你还不知道,我以为你袁肆行神通广大,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呢。没想到你跟这个老贼相处这么多日子,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你觉得我骂你,算不算欺君呢?”
“欺君也得有欺君的本事才好哟。”
没想到这个被夺过储君之位的皇帝,还专门修炼了些嘴皮子功夫。
“闲话少叙,这跟徐老贼有什么关系。”在他朱见深的地方,输了也不算丢人,我也只好先这样安抚自己。
“那些派出去的人,十个有九个是徐承夏的人,而这些人当中,不乏一些像奉臣一样的‘忠义之士’。”
说白了就是把徐老贼手底下的一些人给拉拢到自己麾下,还美其名曰“忠义之士”,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说给肖奉臣听的。
“我说这个肖奉臣怎么老是扮作神秘呢,原来是在你的授意之下啊。”
肖奉臣倒也是坦然,有话直说:“我彻底投靠明主,也只是最近的事儿。要是因为先前的事儿要怪我的话,也可以,只是不要触怒龙颜为好。”
这边一句“忠义之士”,那边一句“龙颜”,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唱一和,非得弄出个君臣情深的样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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