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出身,生生死死什么的见得多了。
年轻时候不觉得什么,老了反而更容易感伤,见不得人间不幸之事与不幸人。
“我记得几个伯伯在我小时候经常说我瘦弱,没有什么男子气概。生怕我给哪个粗壮的采花汉子捉去做了禁脔。现如今有了这刀疤,他们只会说我真汉子,真男人!”
魏戮说着还不忘拍了拍自己胸膛,一个没忍住却又咳嗽了起来。
袁庆山被魏戮这么一说反而逗笑了,骂骂咧咧地说:“你小子整日里干什么,以为你袁伯伯在酆都不知道啊?还真男人,整个大同的青楼怕是没有哪个姑娘不知道你是真男人的!”
魏戮也只能尴尬地跟着笑了笑。
“袁伯伯这次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魏戮问道。
对于袁庆山,魏戮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边关的酆都城风沙大,不比大同城这般安逸。毕竟袁伯伯已经老了,每年也就自己生日那天回来一次。指不定哪一天来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袁庆山叹了口气,说道:“明天就回去。”
看见魏戮有些担忧的神色,猜到这孩子是舍不得了。
袁庆山赶忙又说道:“不过小戮子你放心。等你十六岁及冠了,袁伯伯一定会来看你的。到时候给你带回一个天大的礼物。”
魏戮听到这,也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絮叨了一些话后魏戮便有些不舍地下了车。
就在魏戮上了自己马车的时候,透过门帘,他看见袁庆山进了乐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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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戮皱了皱眉头,想起了还在寺中睡觉的疯和尚。隐隐约约觉得他们二人应该认识。
“不对,不对。”魏戮躺在床上突然叫了起来。
这让坐在一边读书的夏倦赶忙停了下来,好奇地看向魏戮。自己照着书读,哪里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再读一遍之前那句话。”魏戮坐起身来看着夏倦。
夏倦只好念道:“博济清乱于野。扶项帝为王,迁都于洛阳。共治天下。”
见和自己之前读的一样,夏倦抱怨了起来:“公子。夏倦没有读错啊!”
魏戮摇了摇头。
“你去把那本《吕氏》拿过来,翻到第八卷。”
夏倦疑惑着从已经读完的书中将那本压在下面的《吕氏》拿了出来,按照魏戮的意思翻到了那一段。
“咦?”夏倦先是有些惊讶,随后疑惑地读道:“禹诺君治世于洛阳,后立项帝,分天下。”
魏戮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问道:“夏倦啊。两本书对于一件事,为何分歧如此之大?更何况这还是史书。”
夏倦也是有些不解。
“按照年份来说。《吕氏》一书著书时间后于《儒论》不过二十年。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这一点奴婢就不知道了。”夏倦有些无奈地说,这些年自己读书虽然多,可以没有深究过这些。
就当二人有些疑惑地时候,门外却传来了声音。
“那还不是因为《儒论》是那帮子儒家子弟编纂的。既然是儒家自己编纂,那便要捧一捧儒家的人了。夸一夸儒家的好了。”
魏戮闻声推开门。只看见魏十五和乐安寺的疯和尚一同站在院子里,而刚刚那句话的声音,魏戮再熟悉不过了,便是那个疯和尚说的。
只见疯和尚笑着看向魏戮,不知什么时候腰间多了一个赤色的酒葫芦,看材质像是紫铜的,与疯和尚乱糟糟的样子格格不入。
“你怎么在这?”魏戮皱了皱眉头。
魏十五笑着解释道:“这位是乐安寺的乐长安乐大师,是你袁伯伯的老朋友了。你袁伯伯听说你要读书,这才千方百计求他这位老朋友来教你。”
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骂道:“对,对,对。我是袁庆山的老朋友,不是你魏十五的老朋友。不是朋友,那便是敌人了!”
魏十五听后也是骂道:“他娘的老秃驴,你若是拿我当朋友。当年我叫你来教我儿子的时候,你为何不愿意啊?”
乐长安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人家袁庆山说教小戮子,你说教你儿子。不一样!”
“乐长安!”
魏十五脸色一变,语气也有些愤怒。
只见疯和尚笑着将酒葫芦别在腰间,只说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魏十五这才收起了有些难堪的脸色。
魏戮见状,赶忙打起了圆场。
“乐大师,你这葫芦里是什么酒啊?给我尝一尝呗。”
乐长安见魏戮这样说,赶忙笑道:“你?喝不下!喝不下!”
喝不下,而不是喝不了。
“看你说得,还喝不下。小小的酒葫芦能装多少酒?”
魏戮只觉得这疯和尚只会说些疯言疯语。
“三江大潮,多不多?千载春秋,醉不醉?万世踌躇,愁不愁?”疯和尚一边拍着酒葫芦一边说道。
魏戮懒得和这疯和尚计较,于是附和道:“多,多,多。醉,醉,醉。太他娘愁了。”
可魏戮却不知道,有一天当自己立于云端之时。
只觉得三江大潮不够多,千载春秋不够醉,万世踌躇不够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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