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人接口道:“老李头儿,别说他这一辈子了,据说他的父亲,他的祖父,都长年累月住在这岭上的仙子草堂,一门三代培育这儿的月季花,这育花手艺自是非同小可。”
黄休见这老李头儿对周围的赞誉声竟是充耳不闻,只静静的瞧着那淡黄衣衫姑娘,最后终于开口道:“姑娘,好见识,好眼力,这丛花自不是‘金凤凰’了,老朽也有心要育出那‘金凤凰’来,可终是手艺不及,唉!”说着不禁长叹一声。
那淡黄衣衫姑娘看这老李头儿既是个花匠,更是个花痴,对其也颇为心折,便恭敬的道:“老丈有礼,瞧这‘乌鸡嘲凤’几可以假乱真,不仔细瞧来与那‘金凤凰’也相差不大。但……但只靠培育,终究是成不了那‘金凤凰’的。”
黄休诧异的问道:“姑娘,要养成那‘金凤凰’,不靠培育,那又得靠什么?难不成也要像那琥珀中的蝇子一样,等老天爷开眼,赐下来一株?”
那淡黄衣衫姑娘见黄休问的有趣,嘴角浅笑了一下,道:“那倒也不用老天爷开眼,‘金凤凰’不易长成,究其原因,是每朵花头上,有六个脉络结痂,花根的养分行到这结痂处,就此受了阻碍。而这六个脉络结痂是围着那花头均匀排致的,是以恰巧两两相对的一朵,养分不足,竟导致花瓣的颜色、形状略有不同,上面更会有一抹淡淡的黑晕。”
这淡黄衣衫姑娘说着弯下腰来,给那老李头儿指着那花头的脉络结痂。
黄休适才见这姑娘朝自己浅笑,瞧着她巧笑倩兮的莞尔,心头更是砰砰乱跳,直教右手捂着心口,方觉得踏实一些。
再听她说这“金凤凰”不易栽育的缘由,更是觉得匪夷所思,但想来又觉是情理之中。否则,就算是一个复杂的培育问题,这老李头儿又怎会穷几十年心血而不得?
黄休见众人都在细细思量刚才这姑娘的一席话,适才喧哗的一群人不觉间竟变得鸦雀无声,他一个花儿中的门外汉,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通的,索性张口问道:“那……那可如何是好,怎么才能培育出没有脉络结痂的花种?”
那淡黄衣衫姑娘见那老李头儿凝神苦想,口中不住念念有词,不时的又在摇头叹息,想是他没想到解决之法儿。
那淡黄衣衫姑娘再听先前三番两次为自己说话的年轻人问起,便道:“办法嘛,只须使柄利刃顺着花茎的脉络,在那结痂处割开一刀,没了这结痂的阻碍,便是成了,这‘金凤凰’只靠培育终究是不成的。”
那老李头儿听来,忽然茅塞顿开,只见他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又像是如释重负的呼了出来,不住的凝神点头,显然是从未想过这一节,经这淡黄衣衫姑娘一指点,也觉得颇为在理。
黄休一听这“金凤凰”的培育,竟须人力使刀施为,虽觉的异想天开,不过这话既是出自这惊若天人的姑娘之口,他自是没有质疑的,更是赞口道:“妙极,妙极,这‘凤凰’旁人便没见过,金色的凤凰怕是连天上的神仙也未必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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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儿既唤作‘金凤凰’,自是难得的紧了,这得来之法儿,只……只有这天仙般的姑娘才想得到。”
燕子见黄休净是在为这淡黄衣衫姑娘说话,更是将她捧为天仙般的人,直教旁人像是些庸脂俗粉了,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她心有怨气,便向黄休道:“哼,你这小哥,昨天果然没被我说错,嘴上抹了蜜,肚子里也净是些花花肠子。”
燕子顿了顿又道:“可……可你有心讨她的欢喜,就是不知人家领不领情了。”
黄休突然被燕子当众揭了心头话,不禁大窘,急声道:“我……我哪有意在讨这姑娘的欢心?不……不过是听这‘金凤凰’的养成之法儿,有些稀奇古怪,不免由衷的佩服而已。”
只是他说话声音越说越低,最后更是几不可闻,显然是黄休在讨这姑娘欢喜而有些心虚。
周围人听到这惊世骇俗的一番解释,也是错愕不已,不免对这淡黄衣衫姑娘另眼相看起来,有的说:“原来如此,亏自个儿家里种着些‘金凤凰’,平日里还视作珍宝,到头来却是个笑话了,唉。”
有的也说:“这‘金凤凰’既然这等名贵,我瞧这‘花中魁首’的名头定要按在它头上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这姑娘,只听着黄休心里暖洋洋的甚是受用,像是众人在称赞他自己一般。
可他自是知道,旁人哪怕是在称赞他自己,他也决不会像现在这般欢喜。
这淡黄衣衫姑娘却淡淡的道:“这‘金凤凰’养成之法儿虽有些别出心裁,可要培育它也算不得多难,这花更算也不得名贵。”
这话一出口,众人一脸错愕,这么难得的“金凤凰”,这姑娘却轻描淡写的说不算名贵,众人都以为她是有意为之,这倒更显得旁人毫无见识了。
只听众人纷纷说道:“哼,就算瞎猫碰上死耗子,无意间晓得了这‘金凤凰’的培育之法儿,也不用这般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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