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又到了闫家埠每年最热的时节。
连日的酷热难耐,让路边的树木花草都打了蔫。百川堂里,前来寻医问诊的,一多半都是中了暑热。小伙计躲在角落里打瞌睡,小四站在大门外的马车前,拎着一桶清水饮马。
马车是师爷范浩森乘坐的,他趁休息日,去临镇看望了下自己的叔父,知道今日是“姊妹帮”在闫家埠聚会的日子,回县城前,顺路来百川堂探访谷雨,再从她这里结算下自己给“姊妹帮”当师爷的上半年薪酬。
谷雨将范师爷迎至了百川堂的雅间,跟他攀谈着,商议了下最近几个令她和郎花作难的事项。范师爷都逐一分析,指点了要注意的问题。谷雨手执毛笔,将范师爷讲的要点详细记录在纸张上,准备拿回去复述给郎花。
郎花五个多月的孕肚已经挺出,天热懒得动,连眼下“姊妹帮”在她婆婆的宅院里聚会,她都没有下山参与,一直躲在东山老宅纳凉。也只得由谷雨来亲自接待范师爷。
二人谈了大半个时辰,谷雨将半年的薪酬结算给范师爷后,目送他乘坐马车离开了百川堂。
范师爷走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百川堂门口就围过来十多个凶神恶煞般的人,而为首的是个妇人,竟然是范师爷的夫人周氏。站在周氏身侧的一猪头男,冲着百川堂内大声吼道:“那个狐媚子谷雨在不在?快滚出来!”
周氏为何来此?此话还要从这日早间说起。
早饭后,范师爷收拾妥当,对夫人周氏说他今日外出半天,不必给他准备午饭。周氏问他要去哪里?
范师爷担心她会多想,回答的是:“去我叔父家,好几个月未见了,去看看他身体好些了没。”
“你果真是去看望叔父?”周氏狐疑。
“你这般不放心我,不如你随我一同去好了。”范师爷知她与叔父婶婶关系不好,不爱走动,定是不愿意去,便故意这样说。
果然,周氏拒绝了:“不去,你早去早回,我晚上包水饺等你回来吃。”
范师爷头脚刚走,周氏在家中就琢磨起了王南夕母亲张氏给她灌输的那些话,想到叔父家离闫家埠不远,就担心夫君是打着看望叔父的幌子去与谷雨私会。越想越气恼,头皮发麻,心头妒恨翻涌。
周氏无心留在家中,急呼呼锁上院门,乘车赶去了王南夕娘家,找到了张氏诉说自己的疑虑。
只用了半个时辰,张氏就让管家召集了十多个闲人,里面有一多半是出名的地痞,终日无所事事,时常斗鸡走狗,小偷小摸。张氏分了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说让他们帮着撑撑场面,回来还有好酒好菜款待。众人见有这等好钱,便欣然应允。
张氏用四辆马车将这十几人和周氏一并拉去了闫家埠,自己虚情假意地寸步不离陪在周氏身旁,不住地给她煽风点火,生怕她会犹疑反悔。
张氏陪着周氏抵达闫家埠时,时辰尚早,范师爷还在临镇叔父家,张氏说与周氏:“抓贼抓脏,捉奸捉双。你平白去找算谷雨,她定是不会承认,反倒会说咱们污蔑她。不如咱姊妹俩今天就候在闫家埠,看看你家范师爷到底会不会来此地找她。倘若不来,那再好不过,回去该忙甚接着忙甚。倘若来了,他们二人又见面了,那就说明传言非虚。你定是不能放过那谷雨,得狠狠教训她一番,让她对你家夫君彻底死心才是!”
周氏深以为然,随着张氏进到闫府西院等候。张氏把带来的十多个地痞安置到附近茶馆喝茶听曲儿,又派了个人坐在百川堂对面盯着谷雨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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