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阳又煞有介事看了二皇子一眼,一激动把实话都说出来:
“二哥是看上那位刑部的齐繁?”
二皇子问道:“阿阳也知他?他上次编写的律法条理清晰,父皇挺看重他,同我提过,再观察他两年,倘若一直能用,可酌情提拔。”
“他——”穆阳淡淡说道:“昔日受过昭阳殿那位的恩惠,他当日跌下山崖,正巧那位路过,救了他。”
“是杨娘娘的人?”二皇子心头一紧,“朝上到底有多少杨家旧人?”
“说不上是那位的人,阿爹坐了皇帝,他们都是阿爹的臣子。”
穆阳不在意说道:“二哥的才华折服于他,他未必还会记得当日的恩情,二哥不妨细细上数一数,昔日杨家旧部如今都已向阿爹俯首称臣了。”
“说得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齐大人俸禄来自父皇,恩情是恩情,仕途是仕途。”二皇子故作轻松点头。
云薇观察入微,二皇子已经把这位齐繁大人从招揽得名单中划去了
哪怕有一丝一毫齐繁忠诚杨妃的可能,二皇子也不会大用他。
虽然二皇子偶尔同杨妃的人联手针对大皇子,针对穆阳,原则上,二皇子同皇上一起阻止杨妃手伸得太长。
但凡是男子很难接受女人主政天下。
云薇再去看穆阳,有几分挫败感,穆阳让她有深不可测之感。
“我没想到阿阳对杨娘娘——”二皇子忍不住试探穆阳。
不是听说穆阳去过昭阳殿,同杨妃关系缓和,毕竟承恩公还曾差一点拜穆阳为师。
正因此,京城权臣才想起在靖王曾经师从于杨家女公子。
记得穆阳昔日被杨家诸多家规教导过两年,祭拜过杨家宗祠。
“我说过只认阿娘。”
穆阳语气冷上几分,“我同杨家有血海深仇,不是为阿爹的面子,昭阳殿太平不了。
大哥出征后,我就藩之前,我会把她埋在朝廷上的人,同情暗中支持杨家的墙头草一个个从朝臣中挖出来。
今年秋围,读书人云集京城,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天子门生,真正受阿爹的恩泽,尤其是年轻的近士,他们在阿爹当皇帝时考中进士,用他们取代至今思念杨公的人,最是恰当不过了。
昭阳殿没了朝廷上的爪牙,对阿娘也能弯得下腰去,对阿爹不至于总是胡乱发皮气。”
二皇子叹了一口气,“阿阳对万娘娘——真是孝顺呐。”
他们都是万娘娘养大的,二皇子对万娘娘恭敬有加,却是还惦记着生母。
这齐繁……真是杨娘娘的人?
云薇不知穆阳的打算,但今日这番话无论传进皇上耳中,还是杨妃耳中,齐繁的仕途到头了。
郭县令在旁心甘情愿伺候着端坐在大堂上的三人,果然都是贵人,言谈间决定一个在刑部颇有权势的齐繁大人生死。
“大人,大人。”
差役跑进大堂禀报,“案犯姜老太太已经押到了。”
二皇子同靖王几乎同一时间坐正,云薇从椅子上站起来,正欲再跪下时,返回桌案后的郭大人开口:“你不必跪了。”
一向刻板的二皇子只是稍稍皱眉,这次却没有再说按照律法该如何如何。
既然拿不住云薇的错处,打不过云薇,那就尽量让云薇对他有所善意。
毕竟云薇背后还站着一位今年状元呼声极高的云中君。
以云中君在士林中的名声地位,云默振臂一呼,不说天翻地覆,也能搅不少动风云。
“多谢大人体恤,我着实身子骨有些弱。”
云薇佯装柔弱福了一礼,咳嗽了好几声,真真是病弱的美人。
郭县令心说,同云姑娘打配合就是舒心,看看他本是不敢让云姑娘跪下的,经过云姑娘一番说辞,他成了体恤小姑娘的好官!
又能结好靖王殿下,郭县令里子面子全有了,吏部有缺时,还不优先提拔自己?
郭县令得意摸了摸胡须,正色道:“带上来。”
姜老太太脖子上套着枷锁,被差役头头扯着上了大堂。
云薇开过去,差点笑出声,姜老太太头发散了,眼睛红肿,老脸上如同和泥一般,黑一条,红一道。
甚至她脚上的鞋都跑掉一只,袜子磨破后,她光着的脚上磨得出血,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云薇丝毫没有同情之色,反而给传唤姜老太太的差役一个我记住了眼色。
同情?
不存在的!
人贩子越惨越好!
差役按着姜老太太跪下,没有为她撤去枷锁,把手中的公文交还给郭县令后,扯掉姜老太太的口中的破布,他退到一旁去了。
“白眼狼,小贱人——”
姜老太太狠不得冲过去撕碎云薇,她被差役牵着从京城一步一步走到万平县的。
不提京城百姓围观鄙夷给她造成的心理创伤,她的身体也差点承受不住,枷锁是最轻的,可也有十斤呀。
“你怎么敢——敢这么对我?贱人,当日我真该一把掐死你。”
“啪。”
惊堂木被郭县令拍了好几下,“禁止喧闹,案犯不得威胁诅咒原告,否则本官怜你老迈糊涂,律法不容你,板子也不留情。”
姜老太太:“……”
害她的云薇衣着光鲜,如同名门小姐,她骂几句就被打板子?
“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我——我要见皇上,恳请皇上给我做主。”
“你还是先说明白为何强认女儿,偷女侯亲生女儿吧,皇上最是公正,也最是容不得真正血脉流落在外,儿女被有心人拐卖。
别说你见不到皇上,就算见到了,皇上对你只会更严厉,还有你一心护着的江氏,不交代清楚了,你以为她还能在行宫佛堂忏悔吗?”
云薇打破姜老太太的幻想,倒是要看看老太婆到底有多疼江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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