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宥定了定神,看了看满身酒气的沈至诚,也有些惊吓道:“阁下可是认错了人?”在林远宥的印象中似乎并不认识他,除了今天早上在近水客栈暗中偷偷观察过他。他有些惊骇,心道,莫不是在阁楼上偷窥他们也被识破?
沈至诚道:“你并不认识我,我却在省城的悦来客栈见过你。”
林远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原来不是被识破。想了想道:“悦来客栈,省城的悦来客栈,我约是两月之前去过……”
沈至诚道:“正是,那时还是冬天。我在二楼喝酒,阁下在楼下吃饭。我至今记忆犹新,当日阁下穿着蓝色斗篷,气宇不凡。”
林远宥道:“承蒙阁下记得在下,不甚荣幸。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沈至诚躬身一揖道:“在下姓沈,名至诚。”
林远宥赶忙还礼,不由得赞叹道:“好名字!”
沈至诚下意识地脱口问道:“哪里好?”
林远宥突然觉得自己失态,低头尴尬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竟也不答话。不精不诚,不能动人。至诚之人必然至性,名字自然是动人的。至少对他来说,至诚这两个字非常打动人。
沈至诚看了他一眼,林远宥在月光之下面色如玉,神情俊朗,眼波流转间尽显风流。不禁心里赞叹道:此人此时这般神态,煞是好看,加上这张俊脸,真的可以称作迷人了。看来我朝公子多妩媚啊。连这样的南蛮之地都有这样迷人的翩翩佳公子。心念又道:若是此人在京为官,想必此君能得君臣厚爱。毕竟朝野上下,对神俊之人多有厚爱,连皇上也对神俊的大臣也多有倚重。
沈至诚自然是知道,大明王朝自上而下对青年才俊的期待不仅仅是才俊,也要品相端正和口齿清冽。看看他身边的这位林远宥,貌若仙人,口齿清晰声若凤鸣,说的一口好官话,武功还那么高。
当日在悦来客栈的时候,沈至诚见到林远宥,叹息不已,曾与顾宏声说过:有机会定要与此清俊之人为友。不曾想今日竟又见到。竟然还在这样的月色皎洁,清风徐来的情境之下见到,沈至诚一时间心生欢喜。
记得初次见到林远宥那天天气晴好,虽是冬天,却一点都不寒冷。对沈至诚来说,贵州省城的冬天和遥远的北疆比起来,真的是如同四月的阳春一般宜人。沈至诚和顾宏声在悦来客栈二楼吃饭,刚好看见林远宥在一楼一个人默默吃了晚饭离席而去。当时他见到林远宥的神形清绝、举止落拓,心中一惊,便和顾宏声笑言:定要与此人为友。还特意让顾宏声去向悦来客栈的老板打听一下,可知此人来历。
悦来客栈的老板笑言:“并不知晓这位公子的名讳,但是这位公子曾经来过两次。”沈至诚听说来过两次,便觉得这位神形清绝的人必会再来,又特意叮嘱顾宏声留心悦来客栈,一定要查到这位公子的名讳和来历,待日后结交。
顾宏声当时大笑不已,却也非常慎重应承了他,答应一定要查找这位公子的下落,不想数月都没有消息。早上顾宏声还提起这位公子,不曾想竟在此时见到了。此时沈至诚心中欣喜,他本就是少有的爽利之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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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似乎也是记不得自己刚才哭泣伤感之态被眼前的人窥见到的窘态了。
沈至诚含笑道:“阁下为何也在此处?”
林远宥抬头看着沈至诚道:“在下刚好就住在这里。”抬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亮着灯光的近水客栈。
沈至诚有些欣喜失态道:“竟如此之巧,我也住在客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林远宥微微张了张口,想问什么,又掩饰地住了口。只道:“不打扰阁下,在下这就告辞。”
沈至诚连忙阻止道:“并不打扰,我也准备离开这里,不如一起走,一起回前边的近水客栈如何?”
林远宥没有拒绝,两人并肩走在并不宽敞的小路上,慢慢走回客栈。一路上沈至诚似乎并不记得刚才的事情,不停地说话,说今晚的月色很美,说这里的山水很宜人,说夜晚的鸟叫和虫鸣很好听。林远宥默默地听着,偶尔非常小心地答上一句,多是附和。
林远宥一边走一边心里道:这位仁兄一身的酒气,刚才还伤心欲绝,不知何故此时如此聒噪,完全没有伤心窘迫的样子,也许是喝多了,看来我是白白替他汗颜这一场了。
沈至诚看着林远宥问道:“公子可是远道的客人?”
林远宥看了沈至诚一眼,见他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看,眼睛里都是亮光,赶忙避开眼神,道:“不是。在下是本地人。”
沈至诚道:“公子说的一口地道的官话,我还以为公子与我一样都是外乡之人。”心下又道:此人如此修为,如此谈吐,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地道的本地人。
林远宥道:“此处多的是京城的军队和屯田的官人,所以会说官话的人很多,哪怕是随便在这官道上走都能听到说官话的人。”
沈至诚又问:“公子说的也是。敢问公子家在何处?”
林远宥道:“夜雨山庄。”
沈至诚道:“夜雨山庄,名字甚好。‘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这意境全来。客栈的名字也甚好,近水客栈,‘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近水客栈,夜雨山庄,两者的名字皆别致高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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