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玉窗楼出来之后,沈络便魂不守舍,齐妍儿虽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但个中也是个玲珑人物,自然能够猜出赤白雪在闺中与沈络说了些什么,没有说话,陪着他在客栈大堂喝了几盅酒。
半晌过去了,沈络站起身来,将早晨打包好的行李拿上,对齐妍儿道:“妍儿,走罢。”齐妍儿轻声问道:“淫贼,这就出发吗?”沈络道:“再去一处,玄武湖北,红山别院。”
红山别院离客栈不远,那日韩慕青向沈络说,不学成了不要去见他,只是如今托了他的帮忙,业已经找到了公冶先生,临走之际,沈络觉得终究还是要见上一面为好。
待到沈络二人行到红山别院门前,只见里头此时正乱做一团,所有小厮侍女正收拾细软,钱叔带着两个人在外院处备马套车。
沈络见此情形,大为不解,便带着齐妍儿一同到了钱叔跟前,问询韩慕青的踪影。钱叔见竟是沈络过来问礼,说道:“哎呦,沈公子,你再晚来一会儿我们都要走了,我家公子在里间发脾气,你去看看罢。”
沈络告了个谢,与齐妍儿一起入了主院,便看见韩慕青一改往日的和气姿态,在大堂暴跳如雷,直叫下人们搞快一些收拾。
沈络走到近处,对韩慕青道:“韩兄,怎么这般不顾仪态?到底出了何事?”
韩慕青一看是沈络,赶紧邀请他到客厅里坐下,对着齐妍儿道:“沈兄弟,这位红颜还未见过,是你的朋友吗?”
沈络听闻,赶忙将二人相互介绍,韩慕青随后向齐妍儿行了一礼,齐妍儿听这韩慕青竟是那日敲了闷棍之后救下沈络的人,反倒有些扭捏起来,躬身也行了一礼。
韩慕青这才将事情原由说出来,原来是今天一早济南府就来人了,去年年末清军入关,清廷亲王爱新觉罗·多尔衮带领着阿巴泰、多铎、岳托等人自科尔沁南下,打过了墙子岭和青山关,这才骗韩慕青到应天府来,实为避一避战火,如今已经打到了济南府,城中被抢被焚,百姓死的死逃的逃。
沈络与齐妍儿听后一惊,沈络直问道:“那颜大人呢?”韩慕青道:“不知情况,所以我才让家小赶忙装车,趁早赶回去找到我大伯。”
沈络道:“韩兄,颜大人诓骗你,让你到这应天府来,就是不希望你呆在济南府遇见清军,你这一回去,可不就辜负了他的良苦用心?”
韩慕青道:“大伯待我如亲生父亲一般,此时他或许危险重重,我不会去找他,与禽兽何异?”
沈络说道:“那我与韩兄一同回去。”齐妍儿听后赶忙说道:“那公冶先生那边?”沈络连忙止住了她说话。
韩慕青惊道:“沈兄弟找到公冶先生了?”见沈络点点头,韩慕青道:“沈兄弟,你去公冶先生那里,不必和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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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是为了大伯,无论生死。你若一起回去,死了就是天大的不值得,若我此去生,你去便无意义,若我此去死,只希望沈兄弟学成归来为我报仇!”
一行人从红山别院出来,自五马渡分别,韩慕青等人需顺江而下,从扬州登岸,一路经淮安、琅琊、泰安行至济南,沈络二人渡河至西岸,经滁州、庐州、六安、麻城、江夏行至岳阳,分别之时自是互道一番珍重。
沈络站在渡船上,一直望着应天府的方向,似是心事重重,齐妍儿自从听见清军已入了关打到济南,就如同换了一个人,眼神似乎在躲避什么一般,也不如原来那般活泼,往日家沈络只要有两刻钟没有说话,她就要问东问西,此刻二人已经有两个时辰没有说话了,她依旧坐在渡船中,望着沈络发呆。
待渡船靠岸,二人下了登了岸,此处虽是应天府城郊,却比城中要冷清不少,只在渡口四周有各种小吃和摊贩。沈络定了定心神,对着齐妍儿道:“妍儿,正午早过了,我们一直忙于告别,早起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今天我做东,请你,吃完了我们去滁州,以前就拜读过韦公应物的诗,正好路过,先去散一散心再出发。”
齐妍儿见沈络指着一个寒酸的路边小吃,哭笑不得,心道这呆子看上去傻,尽耍些小聪明,自己请客专挑这种便宜的地方。
不过经这一下,齐妍儿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故意板起脸来说道:“好啊,那姑奶奶我就赏你这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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