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予明看着人来,没多会,上面传下琴曲,琴曲也叫后面的天晢米百合听见。天晢道:“这是依人弹的曲子?没想到他弹的还真好听!”“可不是吗?”米百合听着满意道。肖雪缘也在那院里树下痴痴的听呆了……天晢瞧见,不过一会,“给,”肖雪缘抬头,见是天晢,见也随意坐下。肖雪缘望着天晢递过来的一盘糕饼,天晢又道:“吃啊,这是你喜欢的,尝尝。”肖雪缘也不客气,熟悉的拿了一个,琴声,院景,好吃的,以前……无数次这样过。看肖雪缘咬了一口,天晢问:“怎么样?”肖雪缘欣然“嗯”,“百合做的,很好吃的。”看着肖雪缘笑,天晢也笑。这还要说什么,米百合突然凑过来,揪天晢耳朵起来:“天晢,你又偷我这里的点心吃?”天晢拿联盟说事:“哎哎!我们俩都是联盟了,拿你点吃的怎么了?再说,这怎么是你的?这明明是馆里的,我作为这里的伙计,我饿了,还不允许我吃两块?”米百合这才把手放开,还秘密道:“我就是看在咱俩联盟的份上,我告诉你,你可要把握机会,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早点向雪缘表示你的心意。”肖雪缘本来看米百合揪天晢,也想起来说两句。但见米百合突然把天晢放开,两人又靠近着脸说话,也就觉着两人闹着玩。
天晢这里心大道:“我这不正要说着呢!你一来全搅和了。”喔!怪起米百合来了。米百合瞪大眼道:“你拿什么说?一盘吃的?”天晢自然没话了。米百合又道:“雪缘怎么也是我姐妹,你别骗他。”天晢委屈:“我怎么会骗他?看你说的。”米百合又道:“最好!那听我的。”这个姑娘真是换脸跟换衣服似的,前面还在示威后面就跟了主意。
听米百合的:“雪缘,我听说临都城有老四号,都还没见过呢!咱们一块去逛逛吧?”“好哇好哇!我带你们去,正好给你们讲道讲道。”天晢迫不及待道,米百合暗自窃喜,这开窍也挺快嘛!自己稍微抛一块砖就知道拿去引玉了。天晢话还没完,仍道:“临都城的老四号,一家是管吃的,又叫吃宝,宝的意思就是平常见不到闻不到,就只那个地方有,上回我带给你的片儿糕就是高掌柜家的招牌。”天晢提道,脸上浮现些不好意思,接着往下:“第二个,是管穿的,又叫衣宝,第三个是管戴的,金玉这些好东西,又叫好宝,第四个,是管家的,又叫家宝。”前面三个说的清清楚楚,唯独这第四个却有些含糊,米百合听着奇怪,好奇问:“第四个是什么?前面都听明白,单这个没听明白。”天晢笑道:“就是泥巴团子,做成各种瓷样,分用的和看的,他们家工艺确实第一,就连宫里每年都要定一批,皇亲国戚自然也少不了。”“都挺好玩的。”肖雪缘听到这里,还道:“那你们俩去,我想留在馆里。”这说着,肖雪缘便往大堂跑去了。“哎,这,”米百合这里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还是那般道:“那,天晢,你这就带路吧!”天晢不高兴道:“他都不去了,我去干嘛!”米百合好话道:“去买片儿糕啊!雪缘喜欢吃的。”天晢这才想到:“这一直就是你想去啊?”这一面说着,一面叫米百合笑着,又是对不起又是非常感谢推着从树下走了。只剩留着空空的石桌,空空的石凳,这样的天,起一点风,微微凉意,树梢黄叶落了地,一片。一响响劈柴劲。
“九英去哪儿了?”听了一曲,舅爷问,这时,阿立才回来同道:“他方才说待着无聊,去找米多为了。”一来,越九英在这里没什么事!二来,越九英看不得李阳!三来,还是那不为人知的事,当日以越九英这类的吃喝玩乐之徒,都被聚在了一起让家人领回去,这其中不乏有红霞锦的段掌柜和金打玉的万掌柜,越九英当时也和这二人照了面,只是那种情形下,大家还是不认识的好。当时没说话,这见着面也不想寒暄。越九英便陪着舅爷上来,然后自行去了。望凉小坐本三处,十二曲屏隔开,可随意挪动,如今只剩天音香的姑娘独了一处,众人望不见脸目。舅爷同李阳余贤江如江沈正坐了一边,王大土同米松老四号坐了一边。
“天音香的清酒。”乌里珍的陶掌柜喝了出来。跟着,片儿糕的高掌柜道:“此酒流连齿口,香不外露,饮多不醉,饮少心痒又想。”说着,还又自斟一杯。金打玉的万掌柜指着桌上的几样小点,也道:“这不像片儿糕的?”高掌柜出来道:“我听说李阳馆长外聘了一位厨娘,厨艺好的不得了,想是这位厨娘做的。”“哦,”万掌柜知道,犹豫不定要不要尝尝。眼里只见王大土正夹了一道小菜。那桌上,不管是糕饼还是清酒都叫王大土吃的有声有色。王大土怎么着也是一方富贾,又处处都有讲究!“杨老的手艺我是知道的。”万掌柜仍改了筷子,却见米松夹了饼吃,连高掌柜也随后尝了一个。琴曲再响,方弹了一曲罢,静了一会,这又换了一曲。红霞锦的段掌柜这时叹道:“这曲子听着新鲜!不像是天音香的人弹出来的!”米松回头接了:“不是天音香?会是谁?”段掌柜道:“我怎么知道?叫出来见见。”高掌柜忙阻止了:“天音香的姑娘,不递个帖是见不着的。”段掌柜哪里管这个,嚷着:“什么破规定?我就去见见了!”段掌柜比那三家掌柜小个七八!万掌柜一旁道:“不就一个姑娘,瞧你较劲的!别坏了兴致!坏了谁的都不打紧,别坏了个人的。”虽难服气,可是这段掌柜还是咽了。这里动静不大,单从面上,舅爷这边的都看了出来。余贤见舅爷桌上不曾动,举了酒杯,叫了:“舅爷,”舅爷便举了杯子,意思了。李阳就在旁坐,瞧着这个人,面无波澜,沉静极了,和道听途说的印象——恶恶,简直两般。
记得余贤说过,十年前就是这个人重兴行商,接手越山留下的诺大产业,看现在的年龄,十年前应和李阳一般大,也许还要小些。这,真是够唏嘘了!后来又立了行蛮镖局,偏偏是这么个人,恶也是善也是,教人难分。
老四号在汇字街口,一家占了一个龙头。这天清雨蒙的天到了下午提早的阴沉,街上行人几乎都避去,唯恐大雨来到。
肖雪姻原是来肆酒屋了,肆酒屋台上有几本手抄,肖雪姻拿了一本,随还随手写了一行字:先生,晚辈肖雪姻,无意来过此处,见到先生药抄想学习一二,故此,不问自取。望先生知道,先莫责怪。但有吩咐,可留字句,雪姻此后常来,见到必当遵做。有不懂处,雪姻圈出,也望先生肯指点一二。落罢,肖雪姻便十分用心的看起这里的药抄,肆酒屋里点了灯,肖雪姻在那台面,每遇一个疑问,一处不懂便圈起来,细细抄出。这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琴声,肖雪姻才出来看了天色,才又进去收拾好一番,回去。
老酒楼,众行商爷在三楼尽兴,又聚在一处待了一阵。一会儿,只见众位都笑着下来,相互作别。看着李阳同余贤恭别,阿立才从后面出来,“唉,你这小子,救命恩人都不记得了?”李阳笑道:“怎么会?阿大哥,我方才就想找你说话,我是真没想到你竟是行蛮镖局的总头,又是跟在舅爷身边。”阿立摆手:“舅爷私下还管我叫一声大哥,你不能叫他舅爷,你也管我叫大哥,怎么这么乱?”阿立指这辈分,理着理着,不禁问了。李阳又笑:“谁人不是把“舅爷”当一个名字来叫?舅爷的真名,应没几个人知道。”阿立接道:“你想知道吗?”又道:“他单名一个弈博弈的弈。”李阳上番话,想是叫阿立不必拘泥名辈,谁知无意叫阿立说了刑弈。阿立道:“我该走了,这以后你也知道我,有要救命找我尽管来镖局,反正救你也救过。”李阳也道:“阿大哥也可常来坐坐。”“哎!”阿立应了。看着李阳有说有笑送走行蛮镖局的总教头,李予明有些想知道,就过来问:“你们说什么呢?”李阳道:“没什么。”包来找了过来,同李阳交代:“阿阳,我有事同你说。”“嗯。”包来道:“我赶明早去柳姐家,早上采办的事交给胡福了,要个两三天,这里需什么都是胡福来办。”李阳知道了。也道:“我上去睡会。”刚好伍叔出来,听了这话,闻到李阳身上淡淡的酒味,就随口道:“你酒量这么差。”李阳只管上楼,不知怎么,只觉腹里一阵灼热,烧得慌。
白水河畔白水亭,傍晚,老酒楼里,忽闻一阵琴声而来。三楼宴后,馆里一下去了几个人,肖雪缘上来帮着收拾。细细收捡了杯碗瓷勺,同一人一起。肖雪缘看这个人,之前好像并没和这个人说过什么话。甚至这个人的名字,肖雪缘记得……“你你是叫梨花木?”“是,梨花的梨花梨花木的木。”背着临都城这幅画卷,梨花木,真是美得惊人!肖雪缘很是欣喜:“你人好美!之前倒忽略,也没怎么见你说话。”这有些痴了。梨花木说话,领上戴了一团绒铃,细白的领遮去了大半。那十五六岁少女的声音从那里出来,肖雪缘只望得更呆。梨花木,怎么从面上也有二十,绝不像才长成的。此时,琴声飞来。
大堂里,李予明也听见。“紫凰琴。”李予明叫了出来,穆争闻声不解:“兄长是怎么知道?”又见肖雪缘匆匆从楼上下来,李予明喊了一声:“雪缘姑娘,”跟了出去。天晢说过清明前有一怪人在白水河畔白水亭弹琴的事,李予明又想到李阳买下这老酒楼,两件事放在一起,李予明猜到……
肖雪缘跑的很快,李予明跟来时,没有什么白水亭只是白水河畔,涛声阵阵。一个惯穿蓝的男子背着琴,一人随行。两人像是在漫步回去,因见了肖雪缘,才停了下来。李予明认得,这是方才在老酒楼的舅爷和行蛮镖局的总镖头!舅爷先问道:“雪缘,是吗?”肖雪缘才记道:“嗯!你,方才曲子,它很好听。”闻言,舅爷也有些意外,没有想到,紫凰琴琴声可以到那么远,舅爷道:“紫凰琴,果然名不虚传。”李予明上前:“兄台,请问这紫凰琴是如何得来?”舅爷回道:“一千两买回。”李予明知道了,老酒楼是李阳卖了紫凰琴买回的。阿立也叫道:“四姑娘,你是从老酒楼听到这曲子过来了吗?”肖雪缘默可。阿立又道:“天色不早,我们要回去了,四姑娘要送送吗?”肖雪缘摇头。舅爷又道:“这两日,海老夫人祈福也该回来了,他若见到你肯定很高兴。”留了这话,舅爷和阿立便走了。肖雪缘等回过神来才问:“予明先生,你怎么来这儿?”李予明也问:“雪缘姑娘又为何来此?”肖雪缘道:“我不知道,就是想来。”李予明道:“我来认琴。”两人说着也往回去。
天刚黑下来,老酒楼灯火亮堂,肖雪缘看见肖雪姻也刚回来的样子,叫着上前:“姐姐,”两人一同边走进来边问:“姐姐,你出去了?”肖雪姻点头,也问:“嗯,你又是和李大哥去哪儿了?”肖雪缘笑而未答。米百合从外头回来,抱着大堆小件,兴高采烈。后面天晢进门就喊:“银宝,快快快,来帮我拿点。”老酒楼,众人都等开饭,一桌好吃的,罗蓝罗橙柯巧金椒都端了上来。银宝给众人拿来了碗筷还没摆下,就听天晢回来呼喊,就撂在伍叔面前,过去看看。
这一看道:“这买的都是什么呀?”米百合道:“我说他没用吧?就这么点东西,回来就喊你。”银宝拿过天晢身上的一半,天晢有力气多说几句了:“哎哎!你要这么说,下回可别找我了。”米百合笑道:“我这不是说你身娇肉贵吗?是个公子!”肖雪缘看着也问:“百合,你是把绸缎庄给搬回来了吗?”“是啊,你这是买了多少?”肖雪姻也问,米百合道:“哪有多少?我不过是给我们的房间装点东西,那里光溜溜的,哪像是姑娘住的。反正钱都是天晢公子出的,对吧?”天晢嘴上没说,心里道:可怜我刚从君渝姐那里拿来的十两银子没了。还米百合道:“先不说了,要先把这些东西放回屋里,马上要吃饭了!天晢,银宝,快了。”这一叫米百合天晢银宝往后面去,刚好碰到毛二端了盘菜出来,这么一看不免心中感叹。李阳也从上面下来,刚睡起来,竟还很累的样子。李予明看到直走了过来,穆争坐在那里眉头紧皱。
米百合天晢银宝一路过来,后面,不知发生什么。厨房里,黑灯瞎火,两个人。胡莱和包来不明所以,在那里争论。三人自管去放东西,胡莱道:“你这特意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包来语气也还好道:“不该吗?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什么样的?”胡莱看罢:“就是个头小点,长得黑点,有什么问题?”包来不同意:“这都是劣枣,我们一向都拿田家的枣子,怎么就换成陈家的了。”胡莱执拗:“这事交给了胡福,他拿哪家的我们就用哪家的。再说,这陈家的枣子除了长得难看点,吃起来还可以,不信你尝一个。”包来没给面道:“我才不吃,十个里面有九个坏的,你那么喜欢,你一筐都吃了。”胡莱声音也大起来:“你生什么气?我告诉你,采办交给了胡福,那就是我,他怎么做你都别管。”这时,米百合天晢银宝放下东西回来,听到这两人相凶起来。米百合惊道:“他们两个怎么又吵起来?”银宝忙道:“哎!别管,听罗蓝罗橙毛二他们的经验,他们吵起来,咱们都别管。”那样子,生怕米百合进去趟浑水。
可米百合没进去,这后面两人边走边争论不休跟了出来。包来还接着上面:“你,他买回来的都是劣枣,这做出去的东西,到客人的嘴里会变味的,这酒楼是我跟阿阳日日辛苦经营,别胡福做了这两回的主,倒传出我们卖假货的声音来,还有他采办的钱足够他买回那些东西来,怎么他就偏就买些不入门的,难道这些枣子也值那些价钱吗?”
与此同时,李予明直走到李阳面前,问起:“紫凰琴呢?”李阳无力道:“我饿了,先吃饭,大家都吃饭吧!”柯巧一听,早早坐下,马上夹了块团子,有滋有味尝了起来。方才罗蓝还道:“这是清明前加餐,要等馆长。”馆长就体恤下意。柯巧吃着可不是有味吗?毛二也跟着夹了块大肉。罗蓝罗橙两姐妹也动筷子,各人也都方从看的到动。馆长一声下来,大家都照顾起自己。
李阳也要坐下来吃,李予明拦着仍道:“你把它卖了。”李阳知道这里搪塞不过,又只能想到胡莱,又道:“胡莱告诉你的?”李予明道:“不是,我自己看见的。予阳,你宁愿把紫凰琴卖了,这四年都不肯回家是吗?你忘了,紫凰琴是外公老远带回来送你的,它和玉凤笛本来一家?你也忘了,外公是怎么去的?你卖给的人居然是刑弈。”李阳想反正李予明早晚都得知道,他也不喜欢看人受冤,就道:“那又怎样?东西不就是拿来卖的,放着做什么?还有外公的去,和刑弈没关系。”穆争原来就在气恼,这里一听,忽的发难,这些日子以来,李阳的六亲不认,在穆争这里早该掀起了浪。
“当然没关系,就连你也没关系,我们都是不相干,绊脚石。”不相干,绊脚石。李阳知道穆争肯定把早上自己和米松的话听了干净,那不过是一番你来我往。可是穆争这个耿性,肯定是误会自己不仁不义了。但是一想,李阳还真不冤,穆争和李予明来临都城这些日子,李阳可不是能避就避着吗?甚至一声穆争一声哥都没喊过。穆争心里越想越冷就笑:“上回兄长被人冤枉偷银子,你若不是看在几个姑娘哭的份上,估计就舍不得开口了吧!”穆争道,更加严词疾厉:“哼,明明也不是我们家的,知道自己和李家毫无关系,实在忘恩负义,不思多年养育之恩,竟在背后反唇相讥,李家真是白养了你。”就差说出李阳是捡来的,穆争真的生气了,这么狠批李阳。似乎是忘了!李予明喝止:“穆争,你在说什么?”连带一声清脆,瓷羹无意叫李予明碰到地上。这一挥袖,穆争才从性情中出来,众人从方才起,都看着。米百合天晢银宝也正这时进来,穆争心里想道:兄长还不知道二阳和自己早就知道。穆争有些畏缩:“我,”自己方才都说了什么?米百合跑过来:“明大哥?李阳馆长?穆争?你们在说什么呢?哎!就碎了一个瓷羹,李阳馆长你就不要怪明大哥了,他怎么也是你亲哥一直照顾你,你也照顾他一回。”米百合不明所以道。听这么一说,罗蓝就想明白了:“予明先生是馆长的哥哥,难怪雪缘雪姻姑娘还有胡莱公子,都好像跟认识很久似的。”柯巧也想道:“不是啊,穆争刚才的话里,馆长好像不是予明先生的亲弟弟,他好像是被收养的。”同罗蓝柯巧一样,毛二也正想到这儿,又一脸正色:“毛二毛二,这什么话你都说?”柯巧又给自己定神:“我是实话。”这实话,在这之前,知道李阳和李予明关系的人,都不知道。包来胡莱又吵吵闹闹,你说我嚷的来。
还接着那番话,“你,他买回来的都是劣枣,这做出去的东西,到客人的嘴里会变味的,这酒楼是我跟阿阳日日辛苦经营,别胡福做了这两回的主,倒传出我们卖假货的声音来,还有他采办的钱足够他买回那些东西来,怎么他就偏就买些不入门的,难道这些枣子也值那些价钱吗?”胡莱道:“说来说去,你就是对胡福做什么都不满意喽。”包来道:“他要按照我告诉他的那些去做,他自作主张把事情做砸了,难道我还不能说吗?”胡莱道:“他什么时候把事情做砸了,今天他买回来的东西今天都用了吧?像不像你说的有客人说什么?”有没有?没有。包来一时接不上,两人才都走到李阳边上,胡莱看着不太对劲。罗蓝这个吃货拿着筷子捧着碗干看着自己来,罗橙也没动筷子。这就只有伍叔在吃。包来眉眼一低,见了碎了一地的瓷羹,喝问:“这谁干的?”李予明直言:“是我,”包来看了一眼李予明,很快的道:“瓷羹和碗是配套的,碎了一个连碗一起算,十八个铜子。”不晓得怎么回事,包来说这话时心里直打鼓,李予明今天神色和平日也没什么两样啊!可是这心里就是七上八下!胡莱好意:“这事你别管。”哪知,包来一听又想着方才为胡福胡莱也这么跟自己说过,两气一夹,“砰,”腰里一块翠色好玉,叫拿了出来,往李阳面前,桌上一放,也不管那玉会不会痛的裂开。胡莱不知道问:“你什么意思?”包来道:“你这也叫我别管,那也叫我别管,无非是这个酒楼你出了点钱,好,我就拿这块玉当一百两银子,阿阳,今后就交给你。”胡莱笑道:“你这玉,还值当一百两?”包来意气:“你管不着。”可是,李阳也道:“这是你家最重要的东西,”李阳不拿这块玉,还道:“包来,这儿你别管。”包来一听,只听进这后半句:“你也叫我别管?”本来对李予明就有些疑问,此刻索性:“好,不管!谁还愿意呐!我这就走,走了,就再也没人管了。”李阳拽道:“包来,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包来一甩手:“我不管你,你也管不着我,阿阳阿阳,我自问什么都没瞒过你,你是连他是你什么人都不告诉我。”也不知是年少力足,李阳竟往后一颤。包来顺走那半块玉,包来这一去就翻山。就在那门口,一瞬间,李予明听肖雪姻道:“他脸色不太对!”紧接着,李阳眼前一黑,他是要跟去的,包来也好像听到一众人慌张,“李阳,”“予阳,”“馆长,”包来没有回头。这一会,肖雪姻先为李阳请了脉。“没事没事,他是……饿晕的。”“先把他送上去。”伍叔过来扛起李阳直往楼上去,李予明自是同去不用说,肖雪姻叫米百合:“百合,你去厨房弄一碗糖水来。”说着肖雪姻也跟上去,米百合应着去了。胡莱看着这一众人道:“罗橙,你带大家吃饭。”说着自己跑了出去。罗橙道:“雪姻姑娘是大夫,他说馆长没事就是没事,大家都吃吧!”罗蓝想上去瞧瞧:“话虽这么说,还是上去看看吧!”柯巧也道:“是啊,走。”这说着,同罗蓝一起,一桌人也都跟着,罗橙“哎”着自也是同去。这里就只穆争,一时,大堂落了个静。
过了会,肖雪缘下来,穆争站在桌旁,肖雪缘几乎要往外冲去。穆争喊道:“哎,雪缘姑娘,”肖雪缘一溜烟:“哦,我去抓药。”这就不见了。又过一会,毛二罗橙罗蓝柯巧梨花木金椒都下来,一边说:“哎,你们说馆长有没有事啊!这可吓人了。”罗蓝道:“我跟姐姐就先回去了,毛二你来送送我们。”“得。”毛二应着,柯巧走过那一桌饭前,顺了两个鸡腿往后面去:“不管怎么,我还是要吃饱。”穆争想上来问,这一踌躇,又没人了。直到天晢银宝伍叔下来,穆争才被银宝叫道:“穆争,你在这儿?怎么没上去?”穆争喉咙像卡了鱼刺一样,没法利落干脆。天晢道:“雪姻都跟我们说了!你就放心!他没事的!”这里,天晢还道:“银宝,我肚子还空着呢!”银宝也道:“菜都凉了,我端两个你跟我到后面来热了再吃。”“好。”天晢也端了两个去。伍叔也跟着去了后面。说了什么?穆争还没问出,人已经都走了。穆争这里担心李阳,又为自己方才一时冲动所说的话过意不去,直在这里干住着。大堂,再次落了个静。
包来一气来翻山,健步如飞,胡莱费了好大的劲才跟上来。跟来就道:“你终于肯停下来了。”胡莱气喘吁吁,包来心绪方平了一些,也道:“你怎么跟来了?”胡莱道,真心的道:“许你把我叫到老酒楼,就不许我跟着你来爬山?不过说真的,你你这小身子,还真能走!这也是我能跟上来,我一个大男人!这以后你娶了媳妇!不得,不得会飞啊!不然,谁能跟你这么跑?”同样的话,李阳曾经也说过:包来,你说你,这一不高兴就喜欢翻山,这还好我是个大男人我还能跟上来,以后你要是娶媳妇,不得找个会飞的,不然谁能跟你这么跑?这话再如何说的正经,本身就是玩笑话。包来听到又要动气,拔腿要走,叫胡莱先一把拉住:“哎!好了,算我说错了。”胡莱还道:“咱们就不能好好说说吗?一定非要……闹个样子?”包来才道:“那你先说你们跟李予明到底什么关系?”胡莱诧异:“不说枣的事了?”没想到,包来问的这个。包来冷着一张脸:“你说还是不说?”胡莱道:“说,坐下来说。”随往地上一坐,顾不得许多了。
胡莱道:“我跟李予明是同窗,他跟予阳是亲兄弟。”这到后来,两人才知道李阳李予明并非系亲兄弟。包来跟着也坐下来:“这又为什么不能说呢?”胡莱道:“你忘了,李阳在行商!好吧,其实是李予明还叫李晓。”李晓?哪个李晓?还能哪个?胡莱这么郑重其事的说!当然只有那一个!天下皆知的。知道包来会有多吃惊,胡莱早做禁嘘:“别伸张!当初你不就是因为予阳来找我说要行商,我怎么也不肯帮忙!才一直对我抱有成见吗?现在你明白了?”包来有点明白:“所以李晓是要参加大考的!他们要不是亲兄弟,就没这么多事了。”包来感叹。胡莱还道:“未必!予阳跟我说,他爹流放北幽看着不冤其实是受冤的,虽是意外身亡,但李伯父的罢官流放却是现在的临都城刺史郑通当年审判的。”包来接道:“阿阳担心李予明大考不顺利。”胡莱道:“嗯,他还说,心里清白的人不会横加干涉,心里不清白的人不会希望李晓做官的。在予阳心里,李晓大考是志在必得!”岂止李阳!怕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这么说来,要郑通非揪着李阳这名头阻止李晓考试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李晓名声在外,这样一个人将来会不会撼动自己的地位,不得不防。包来想着也道:“现在临都城八方的人都在找李晓,上回罗蓝不是听说了假李晓跑出去还被欺负了?就是有人故意想破坏李晓名声让真李晓出来,最后让沈家的大公子沈先给搅和了,我后来知道,那做诱饵的是郑通的姨侄。我听了一二,郑通的姨侄其实是个色鬼,他想打着李晓的名号跟姑娘们亲近,这也不乏被人利用来找李晓,不然郑通不会不闻不问的,谁知道郑通安的什么心?”胡莱想想又道:“予阳也说了,空口无凭却能叫人百口莫辩!他也只怕多生麻烦。”还道:“你都从哪儿听的?”胡莱看着包来,是说方才包来说的那些。包来道:“市井上啊!”胡莱没想到,只道:“这市井传言还真快啊!”哪里什么市井传言?不过姑婆首座一家之词!
“走吧!”胡莱说着:“回去吧!”“你明天不是还要赶早去柳姑娘那儿吗?”这里,二人准备回去,包来还忽问起:“怎么你来却不是阿阳?”胡莱一时语塞。包来想道:“莫不是我推他推的厉害了?”胡莱才道:“他……酒量太差了!”什么意思?包来没能明白,胡莱还道:“就是他酒量差,白天喝了那么一点,睡了一下午,醒来还是醉的!他又睡了!”包来还问:“阿阳酒量差吗?”胡莱道:“不差吗?你见他喝过多少酒?”包来想了:“他倒是极少喝酒。”“就是。”胡莱说着。从此,李阳酒量差便从这里传开!
老酒楼,肖雪缘抓回来的药也熬好,这要送上去,穆争叫住:“雪缘姑娘,给我吧!”穆争拿过,转身上了楼。在李阳房里,看着喝了药,还肖雪姻宽慰道:“李大哥,你不要担心!他没事,没有发烧,喝了药也吃了东西,想明天早上就能好起来。”穆争悬的那根刺才算落到肚子里。李予明知道:“你和百合姑娘也去歇息吧!”肖雪姻和米百合出来,米百合也问:“姐姐,那说的是真的吗?”肖雪姻道:“你说他这个病?他这个是天根,也是一个罕见的,就算是爷爷一生行医也只见过他这一例,何况我呢?”“啊?这,”米百合虽也很关心,却更关心另一个,米百合想着问:“那后面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真的不是李大哥的亲弟弟?”两人说话下来,肖雪姻看到肖雪缘还在:“雪缘,你还没去睡?”“嗯。”肖雪缘来同肖雪姻走在一起,此时突然想到,那天晚上李阳说什么来着?李阳说,“不记得有什么?忘了自己的出身,单这个也该想起,不顾一切的想起。”肖雪缘才明白:难怪他说的像真的。
这一晚上,还就像在青山,李予明生怕李阳夜里发烧,这又探了一回,穆争直立一旁,犹有心悸。过了一会方敢出声:“兄长,我留在这儿,你去歇着?”李予明神色不动,穆争捉摸不透,这还有话要问。“穆争你告诉我,你在下面说的那些,是谁告诉你的?”穆争想方设法遮掩:“什么?我就是听二阳和米松的对话,早上我见他跟米松在一起那么久,不放心上来看看,哪知他却在背里诽谤我们。”李予明直摇头:“不对,你很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叫这一问,穆争也难自在!穆争是有隐瞒,更不敢再看李予明,转了身去:“是了,我爹,我爹有一次醉酒的时候在我面前说漏了嘴,我就知道了。”李予明想了想,就在穆争觉着李予明相信了!回头时,李予明却盯上:“子争,你在撒谎!”李予明说起:“穆老伯是何等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你的面前醉酒说事?你忘了,你爹醉酒是从不说话的。”这倒是!真的。事实胜于雄辩!而李予明又与生俱来一副胸有成竹。相比穆争的不可否认!穆争也只好坐了下来,先倒了杯水喝,才慢慢道:“我是怕你知道心里难过!”穆争道……
李阳夜里长梦,这个梦梦到他回到江宁城,回家了。他开门进去,家里还没有变样,一切都还是印象中的,忽然从天而降五个人,五个老头,五个衣着素雅倍受人尊敬的老头。这些老头都很伤心,见到李阳一个就骂:“逆子,”“我不管你惹了什么回来,但是从今天起你和李家毫无关系,实话告诉你,你本来就不姓李,你不过是风田牙在寒冬的一个冷夜里捡回来的,我要知道你今天能害死你的父亲,我当年说什么也不肯让你入我们李家的名簿,做了我李家子孙。”“跟他说什么?直接赶走了,今后你再不许回江宁城,更不许到我们李家。”“我们李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你但凡你该有的东西带走,另外这里有五两银子你出去谋生吧!只是今后,别再和晓儿见上。”“仁善是我们五个带大的,你那姨娘自从去了临都城至今也没回来。算老夫拜托你,晓儿他好性子,可是你千万别再把他连累了。”这些就像恶鬼,响在耳边,心绪难平。李予明与穆争说话,忽见李阳呼吸急重,便喊了两声:“予阳,予阳,”想问李阳是哪里不舒服。李阳又不知梦在哪里,糊糊涂涂的就道:“哥,空口无凭叫我百口莫辩!我没有害金桥冤不能伸。我也不是无情无义,只怕多生麻烦。”“什么?你说什么?”说的什么,一样没叫李予明听清。穆争起来道:“他是要喝水吗?”李予明摇头,还是探李阳的额头。穆争见道:“我去找雪姻姑娘上来。”李予明道:“不用,想是做了噩梦。雪姻说,他是喝酒空着肚子,饿晕但也是过于劳累还有长久睡不好。”李阳还梦见,自己在青山,刚醒那回。“二阳,”终于一声熟悉,李予阳回头,“穆争,”“你可醒了。”穆争一见李阳眼圈立刻泛红,泪水唰唰就落了下来直往手上碗里的粥里掉。又重复了一句:“你可醒了,”无法自已:“我怕都不能跟你说话,你也醒不过来了,你都不知道,兄长夺了三友文会魁元,他可以在红前宴向荼芙师姐提亲的,可是你病了你病了他连夜带你来了青山,你都已经昏睡了多日了,你要是再不醒来,我是真的怕。”穆争的眼泪,对一个人的担忧对另一个人的心疼,一半一半。
李予明还是知道了……“二阳是被李家的五位叔公赶走的。”穆争道:“四年前,大姑老爷的噩耗传来,你去了北幽,我从青山回来,二阳不知所踪,就在你回来的前两日,二阳回来了,可是李家的五位叔公,他们都来了,他们痛骂二阳,盛怒之下说了二阳的身世,赶走了二阳。”难怪!难怪李阳四年不肯回来!也难怪……李予明恍悟:“难怪,难怪我让他们找几个李家子弟去找予阳,他们就是不肯,原来予阳就是叫他们赶走的。”李予明今天才知道。李予明要大出李阳三岁,对李阳和自己不是血亲,李予明一直都知道。可是,兄弟情深一起长大,李予明当李阳就是自己的家人。穆争道:“他们大概也不想把这事告诉你,你因为他们不肯找人去找二阳,不惜义正言辞,他们也就不敢告诉你,看得出你对二阳兄弟情深。其实,也不怪他们,你想想,大姑老爷是他们带大的,受他们教养,成一个出色的子弟,突然没了,任谁不伤心,不悲愤!也难怪会迁怒到二阳身上。”
李家并非一般读书人家腐朽,古板,不通变化,不然似这样一个书香大家怎会允许李仁善这在族中最出色的一个男儿娶了一个商人女儿?尽管那时,没有对商人有明令的严苛,但商人遭人唾骂却是常见的。李家看重的是风秋美温良的品性,和通词晓律的难得。况李仁善是入赘了风家,不说旨在如何,在世人眼里都是自家的子辈入赘!这听来不好的,李家宽怀的接了。亦是说明李仁善的不幸长辞,带来多么大的打击,穆争说的是,这不怪!也叫李予明想不通,为何定要迁怒李阳,不予原谅。在李阳的梦里,可有人喊过:“从小到大,你净惹是非。”李予明很累了,四年前,李予明失去的不单只有至亲还有挚爱。四年间煎熬,李予明身心早已疲惫不堪,穆争瞧在眼里,无能为力,这一个人还能走下去,走多久?旁人所见的风光,都是徒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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