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闺女住校,家里就这夫妻两个人。媳妇每天上班忙的不亦乐乎,自己支个摊子卖烤肉,也算个营生。不敢说给家里添上多少的进项,最起码每天都有点事干,总比闷在家里看电视强。
韩春把烤肉整齐的码在玻璃柜台里的不锈钢盘上,给面前的烤炉通上了电。这个烤炉还是那位大厨彬子建议买的,价格不到一千块,说是比家用烤炉效率高,而且烤的时候味道大,散发出去的香味就是招牌。
根本就没做招牌,就连那个个体执照也在办理中,还没办下来。但是媳妇等不及了,说是就在街里卖点小吃,就不信街坊邻居会举报。
媳妇的同事叫做孙晓梅,她的老公跟也是同时想做这个买卖。那位老哥更是生猛,号称能在这个村里平趟,就没有谁敢跟他对着干。卖个烤肉而已,有没有执照都一样。催着餐厅就把这第一批烤五花给做了出来。
卖这个五花肉过程很简单。有人买了,就挑出一条五花肉,放在烤炉上略微一加热,放在砧板上给剁开成拇指肚大小的肉块,装在一个一次性纸碗里,再给顾客配上一个小小的竹签子就行。
柜台前面摆了两种蘸料,一个是香辣粉,一个是五香粉。由顾客按自己口味,自己撒上就行。不撒也可以,那就算是原味的。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个小买卖,进货渠道是现成的,商品只有一种,售价是十五块钱一条,这个买卖简直是傻子都能干。
但是韩春还是觉得心里没谱,觉得过往的邻居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也没个招牌,就是一个半新不旧的玻璃柜台,摆在自家门口。要不要吆喝几句?可是吆喝什么内容呢?就喊烤五花肉?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韩春就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不知道该接着干点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门口的小街上人来人往的,偶然有路过的看向自己的小柜台,只是匆匆一瞥边目无表情的离开了。
已经预制好,被烤过的五花肉就放在在冰冷的柜台里,表面暗红显得无精打采,甚至有白色的油脂凝在那里,让人提不起半分的食欲。
隔壁五奶奶应该是刚刚买完菜,提着菜篮子踮着小脚,晃晃悠悠走过来,趴在玻璃柜台上看了看,奇怪的问道:“春儿啊,你这是卖啥呢?是腊肉吗?怎么看着也不像啊?”
韩春站起来:“五奶奶,这是烤五花肉,香着呢,您来块尝尝?”
五奶奶瘪着没了牙的小嘴:“五花肉啊,太腻啦,我可吃不了啦。”说完提着菜篮子,一步一踮地回家了。
韩春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可是自己吆喝又吆喝不出来,干脆回家,找了本挂历扯了一张,又翻出闺女的记号笔,在挂历纸上写了几个大字:烤五花肉,十五元一条。想了想又在烤五花肉前面加了“秘制”两个字。
用条透明胶带,把挂历纸牢牢的粘在柜台前面。又觉得缺点什么。干脆从柜台里取出两条五花肉,放在烤架上,打开烤炉开关,烤了起来。
韩春的想法是,不管有没有人买,自己先烤出两块来自己先吃上,自己早饭都没吃,哪有饿着肚子做买卖的道理。
五花肉遇热,表面凝结的油脂慢慢融化,滴在烤炉的加热棒上,油脂遇见高温瞬间变成青烟,升了起来。随着青烟冒起,早已经蕴含在肉条里的香气随着那青烟散发出去。
冬日上午十一点钟的太阳算不上炽烈,但也给人间带来一些暖洋洋的感觉。走在街上的人们忽然感觉到一种香气,一种肉香、一种脂香,一种说不出的香料味道弥漫在街上。似乎晒在身上的阳光突然又暖了一些。
“我靠,这是什么肉,这么香!”已经忙了一上午的菜贩子马三先闻到这个味道,忍不住四下寻找。
“谁家烤肉呢,这个味道也太横了吧。”上了一宿夜班的英子被某种香味撩拨的再也睡不着,干脆睁开了眼。
过路的行人闻香寻找,终于发现了那个味道来自于韩春柜台上的那两条烤肉,不由自主的站住脚。
吴奶奶放下锅里正在烙着的瓠饼,踮着小脚又来了:“春儿啊,你这是烤的啥呀?”
“五奶奶,这是烤五花,您先来一块尝尝?”韩春也不管五奶奶同意不同意,就把一条烤的焦黄酥脆的五花肉条从烤炉上夹下来,几刀就剁成小块,用竹签子扎了一块,就给五奶奶递了过去。
五奶奶刚想说:我牙都没了,咬不动。却被那香味吸引着,没有说出来。
一口烤五花送进嘴里。没了牙的牙床子轻轻一碰,一股子香味就炸在嘴里。五奶奶脸上的皱纹一下子就攒在了一起:“香!真香!好吃。”
接着,门前这条小街就炸了,被韩春的这几条五花肉炸了,买肉的人们排起了队,队伍还越来越长。
五花肉本来是给准备卖给学生们的,但是还没等到学校放学,整整一百条五花肉就已经卖的精光。
不到下午两点,饥肠辘辘的韩春就瘫坐在椅子上。卖了一天的烤肉,今天他的早饭、午饭都没有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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