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沉默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阳燧履却在这个时候回过头问,【你还有别的问题,一并问了吧。】
“据传,‘玄女地宫’就是九处‘亢龙鼎首’之一,此话当真?”
【看来,琅瑄告诉你不少事。】对于此事阳燧履微微摇头,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说是就是,说不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玄女地宫’的选址在十万大山之中,哪里山势琐碎,山不成峰、聚不成型,难以汇成一条生路。选址在此,也只能做‘次’,做不了‘主’。】
“那‘主’在哪?”青年听到这里,急忙探问。
阳燧履抬头看了面前的青年一眼,语气沉下来,警告他。【吾知道你想做什么,哪件事琅瑄都做不到,你就更别想。】
“……”被对方这么一通怼,青年面上焦急的神情顿时变成落寞。
他禁了声,低头看着面前的地面,握紧了手里的石牌不发一语。
【你若没有别的问题,吾要离开了。】阳燧履转身之际,多看了他一眼,叮嘱道。【你自己孤身在外,记得自己收敛好气息,别主动暴露身份。现在的时局动荡,那些个刚出来透气的老东西可不会顾忌你的身份,更不会给你父亲面子。】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注意着点,别浪过头了给你老子惹麻烦。到时候还得‘它’收拾烂摊子,这破事‘它’可不干。
“……”被‘它’以长辈的身份给教训了,他垂下眼眸沉默以应。
教训完一通后,阳燧履见他郁郁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一事,临时起意问道。【说起来,时间过了太久了,吾都忘记了你叫什么名字了,来,说说看。】
“……”这突如其来的回马枪,杀得青年那叫一个呼吸不畅。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后,才报出自己的名字。“琅邺。”
【琅邺……】低低念出这个名字,‘邺’字更是让阳燧履不禁感慨万千,琅瑄当真……唉。不知想起什么,阳燧履的语气温和下来,说道。
【若吾没记错,你的本名应该叫琅轩,字‘玄意’,没错吧?】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本名?”他的本名除了父兄和长姐外,压根没有外传。就连他的字,都极少说起,连他自己都快忘了,阳燧履怎么会知道?
【吾怎知道的?……呵,吾当然知道啊。】呢喃低语,道尽未尽之言。阳燧履意味不明的低低笑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
只留站在原地的青年一脸疑惑,比起阳燧履的语焉不详。那重新被提起的真名和字,才是让青年郁郁沉默下来的原因。思绪随着旧名重提而逐渐飘远,恍惚间,听到有人唤他的字。
“……玄意——”
一声温言软语,好似春风拂面,极尽温柔。
琅轩闻声回头,身后却是空无一人,放眼所见只有地震过后的废墟、蔓延无尽。夜风呜咽寒凉,满目断壁残垣、生息灭绝,竟不由得和他已然模糊的儿时记忆重叠。他明明已经记不清当年的事,甚至丢失了许多记忆,却始终忘不掉那天的场景。
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的血色亡月当空,举目所见一片猩红,弥漫四野的血腥味浓的让人作呕。寒风呜咽着逡巡在废墟上,到处都是奔走猎食的狰狞兽影和不断响起的凄厉惨叫。仿佛一把看不到的钢刀,一下又一下凌迟着听觉,让躲起来的人恐惧而无助。
年幼的孩子被放在一座佛龛里,佛龛被巨石挡住,让孩子暂时逃过了一劫。
明明说好了只是去看一眼封印,结果却一去不回,至今生死未卜。这之间,还横亘着如此漫长的时间,不同的时代早已经历几度创造和毁灭。
唯独那说过会就回来的人,至今不归,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今的红月和当初的红月,何其相似,就连地震后出现的怪物都是一模一样。当年亡月之下的末世,在经过如此漫长的时代后再度发生。琅轩很清楚,如果这次阻止‘祸龙’再次失败,这个时代就会和当初的时代一样毁于‘祸龙’之手。
对‘祸龙’而言,毁灭与创造,本就是共同的起源。创造既是毁灭,毁灭亦是创造。
‘祸龙’毁掉了他所在的时代,创造了新的时代。
而当下这个时代的人,却连‘祸龙’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将这场波及全球的大地震归咎于地壳的运动。那到了最后,能在这场浩劫中活下来,又有几人?
阳燧履走后,琅轩孤身一人站在这废墟之上。回忆起往事的青年微微红了眼眶,握紧了手里的石牌,青年低下头,低声呢喃。
“母亲……”
父亲和我们,找了你许久。下一次‘未夜’来临前,一家人、还能团聚吗?
细语轻问未解意,流风亦难答,唯天自知。就连路过的风,似乎也被他眼中的悲怆感染,不由轻了几许,轻柔的拂过脸颊。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28400/6924723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