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中郡,坐落于栎岭山脉与龙望台山脉的中间,而其北部的越阴以及更北的龄郢尚未沦陷,狼赳的叛军却突然在越中出没,堪称凭空出现。上一次狼赳主力露头是在栎岭的东北面,如今却隔着好几个城郡莫名其妙地跳到了越中地区,简直让人怀疑这狼赳莫不是有飞天遁地的本事。
江十一的脑海中突然翻腾出一段曾经在越阳城与令高的对话:
令高站那儿抬头盯了栎岭老半天,最终自言自语地蹦出这么一句话。
“我要是狼赳,我会选择取越中进入贯地。”
“你知道越中在哪儿吗?你就进入贯地。”
江十一知道令高又开始在那儿指点江山了,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生不逢时的大才,并且对此坚信不疑。这种异想天开经常让江十一想起竹竿儿时代的陈泌,就把曾经用在陈泌身上的取笑转移到令高身上,但是江十一发现这并不适用,因为令高跟陈泌可不一样,他能把各种各样的取笑者的各种各样的取笑变成自讨没趣。
就比如此时,他转过头来胸有成竹地对着江十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在这里。”
“你去过?”
“我走过那条路,从越南到高夷,一路平坦适合百里长袭,急行军也就十五天的行程,骑兵更快。”
“打高夷干嘛?”
“我们顶头上司是谁?”
“宁准啊。”
“不是,我说的是大人物。”
“洪京啊?”
“再往上。”
“高夷王张敬啊。”
“高夷王封邑在哪。”
“那不是废话嘛,高夷......”
江十一恍然大悟。
这段对话曾经让那时的江十一恍然大悟,而时光挪移到半年后的今天,再一次令江十一恍然大悟,甚至惊出了一身冷汗。半年后的事实验证了令高确实拥有的是足以穿透时光的战略眼光,而假若真如令高所言,狼赳叛军出现在越中的真正目标是高夷王的大本营!
而如今朝廷的平叛军队主力大多集中在千里之外的籍壅城,就算立即前往驰援,最快也要将近一个月的行程,根本不可能来得及。
“声东击西!这是典型的声东击西。”
江十一情不自禁地大叫,他忘了如今正处在凉平的会议现场,所有大大小小的军官都被这一声大叫引得侧目,并在一顿对江十一的迅速打量之后爆发出哄堂大笑。这些大头兵出身的小军官们大多没有足够的地理知识,他们只觉得江十一的话语太过莫名其妙,而只要有目睹过北方地图的人都能理解狼赳突然出现在越中这件事到底有多离谱。
凉平是看过北方地图的人,他对江十一的话并没有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他对这番话能从江十一这种人口中说出来感到非常莫名其妙。于是,在会议结束之后,凉平特地把江十一单独留下。
“你说什么声东击西?”
江十一对此有些受宠若惊,他一度认为被单独留下可能将要面对凉平责罚,可眼见着凉平依旧未改其儒雅之风,他便放下心来对凉平解释道:
“禀告将军,我有一个兄弟,他曾经跟我说过,狼赳真正的目标很有可能是高夷王的封邑,高夷城。他曾在半年前就预测到了叛军可能会取越中向高夷长袭。”
“你看过地图吗?那根本就不可能,如此长驱直入,很容易被截取粮道。”
“所以,狼赳早就设计好了把我军主力往樗地方向引,单单一个籍壅城就够我们啃上好几个月都不一定能啃下来。可能狼赳也没想到籍壅城会以这么快的速度被攻陷,设想一下,假如现在籍壅城尚未被攻取,而狼赳又此时取越中向高夷发动长袭,我军无法立刻回军去救,狼赳的主力在那条道上根本不可阻挡。”
“可是他们是如何凭空出现在越中的,实在匪夷所思。”
“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走栎岭的小道。”
“栎岭山道崎岖,难以行军,真要从那条道走的话,不仅耗时太久,而且一旦遇伏就是全军覆没。况且,那么长时间的行军,粮道从那一条根本不可能走得通。更别说现在可是要入冬了,他难不成要在冬天发动那种不要命的攻击,简直是疯了!”
“狼赳的主力,他们打仗是不带兵粮的,他们不需要粮道。你要是说他疯了,确实,那确实是个疯子,这样的事真有可能是他能干出来的。”
“不需要粮道?那吃什么?说来也是,这都半年了,我军到目前为止都未曾与狼赳主力交过手,对他的各方面情报都太稀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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