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如同死者脸上一样灰白的短发女人,骆慈局促地用脚指头抠紧鞋底。
陌生人的问候是一场大雨,骆慈像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一样挥动手臂。短发女人懵了一下,跟着似乎下一步的动作就是尖叫。
从刚才听到的脚步声来判断,那是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回来的多半是葛军。而面前这个面无血色,躺在地下室床上的短发女人,应当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葛军的老婆。骆慈本以为溜进小门后面的地下室,就能暂且躲过去,没想到却和女主人正面相对。
骆慈放下挥动的手臂,面色尴尬地说道,“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坏人。和你一起在罐头厂上班那个陈大妈的儿子你有印象吧,是他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来就是想问问去年东湖那桩溺水案件的事情。”
短发女人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快....躲....起来....”
骆慈朝着床边走了两步,“什么?我刚才没听清,麻烦你再说一次。”
短发女人用手指着床下,“躲....进.....去.....”
骆慈讶异地看向短发女人,这才注意到短发女人的脚脖子上戴着一个黑铁镣铐,耳畔再次传来那个脚步声,骆慈急忙爬进床底,一股腐烂的霉臭迎面扑来。骆慈捏着鼻子,努力克制想要呕吐的冲动,静心凝气地听着地下室里的声响。
一双黑色的皮鞋在地下室内四处走动,在靠近床铺的墙角停下,放下一个半米边长的正方形纸箱,纸箱的正面印着“吃一桶”方便面的标志。皮鞋的主人弯腰打开纸箱,从箱子里面拿出一盒泡面,顺势朝着床底望来,骆慈立刻往床底更深处挪了挪。
黑皮鞋走到床边,将手中的泡面和一个装满各种零食饮料的塑料袋放在床头的地上,挨着床沿边坐下,轻抚着短发女人的脸庞,“小惠,今天感觉舒服了些吗?”
小惠惊恐地点了点头,“葛军.....放我.....出去.....好不好.....”
葛军声音阴冷地说道,“出去?出去干什么?待在这里多安全,再也不会有什么人能伤害你了。”
小惠哽咽道,“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从昨晚回来就一直被关在这里,我只想出去透透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小惠,你要知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葛军爱怜地盯着床上的小惠,“要不是你自己不小心的话,也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站起身来,环顾四面墙壁,“不过,你说的确实也有道理,这地下室的味道确实有些难闻。我看看在哪里给你开个小窗,这样你就可以晒晒阳光什么的。”
小惠一脸绝望地闭上眼睛,低声啜泣起来,“对不起.....我错了.....”
葛军似乎没有听见小惠的话,走到远离床铺的一面墙壁,指着墙顶上的一个角落,自顾自地说道,“这里怎么样,从这打个小窗户,外面正好是绵远河。你睡在床上不仅可以晒太阳,还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而且,从外面也没人能注意到这里有个小窗户,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小惠泪如雨下,重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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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军.....对不起.....”
葛军走回床边,轻轻揩掉小惠脸上的泪水,“说什么呢,两口子哪有谁对不起谁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别哭了,每次一见到你哭,我就心疼得不行。”
小惠吸了吸鼻子,“放我出去吧,我保证之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好的,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葛军一拳砸在床上,床下的骆慈浑身一颤,差点就要叫出声,幸好及时死死地捂住了嘴巴。葛军再次站起身来,不停地来回踱步,眼里满是疯狂的神色,气急败坏地说道,“出去,出去,满脑子就想着出去,出去干什么!都跟你说了,外面很危险,待在这里不好吗,有吃有喝的,你要是实在无聊了,我回头搬个电视机进来也不是不可以。”
走到床边,葛军忽然伸出犹如铁钳一样的手,捏着小惠的下巴,面色狰狞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出去干什么,告诉你,这辈子都断了这个念想。你还记得我们结婚的誓词吗,白头偕老,至死不渝啊!”
小惠浑身颤抖起来,不停地点头,一边抽泣,一边发出“唔”、“唔”的声音,大腿下面的床单上留下了一滩水渍。
葛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从靠近地下室过道的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碎花裙,放到小惠的枕头边上,“刚才我有些失态了,对不起,我以后会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等会你自己把衣服换了吧。过段时间,我就在这开个小窗户,顺便再安装一个抽水马桶,这样你就不用麻烦地用尿盆大小便了。”
小惠在床上缩着身子,将脸扭向另一边,双肩微微地颤动。
葛军烦厌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小惠,“又是这副死德性。”说罢,气呼呼地离开地下室,“砰”地一声拉上楼道口的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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