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后门处想起搁置铁锹的声音,刘福贵下班回来了。他见到黄志刚,惊讶地张开嘴,一看慧琴的样子,马上眉头紧蹙,紧张地问:“怎么了?”
黄志刚连忙把刚才的话向刘福贵又说了一遍,刘福贵不吭声,拿着洗脸盆,去水龙头处接了满满一盆水,洗了把脸和手。过了一会儿,刘福贵说:“你走吧,这事儿没得商量,慧琴代表了我的意见。”
黄志刚还想再解释沟通,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张慧琴絮絮叨叨将他撵了出来,门“嘭”地一下很快就关上了。他还听到里头传来一句刺耳的话:“别再跟我们提这事儿了,再提我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的。”
一连几天,刘淑敏、黄志刚、邱颖都在为迁坟的事儿犯愁,他们能理解逝者家人的心情,谁愿意打扰逝者的安息呢!死者为大,对他们动土往往被视为大不敬的事情。刘进倒是好说,人家是村委的人,考虑了两天欣然同意这件事。
那几天,刘淑敏天天回家做刘大水的思想工作,当得知父亲的顾虑后,淑敏说:“爸,你还相信那一套吗?母亲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我们家的,她也会理解我们的做法。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我们这个家也挺好的呀!事在人为。”
刘淑敏又遵循了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的说法,按照家族程序来迁坟,最终刘大水同意将前妻的坟迁入到刘世发祖坟山上。淑敏家要迁坟的事儿传遍整个泽宇村,有些好事的人无端指责,说影响死者的安息,让死者不得安宁。
淑敏顶着巨大的压力完成这件事,她的心情沉重而悲痛。那天,她穿着白色的孝衣,披着麻幔,端着母亲的遗照,跪在母亲的坟头,磕了几个响头以表谢罪。
阴阳先生嘴里不停地念叨,朝坟土上撒上粟米,在他一声令下“可以动工了”,那些专业的“拔脚”把土锹到一旁,小心翼翼将里头的棺木挪出来。棺木已经腐烂,然后拿出棺木里的骨灰盒,移到准备好的崭新的棺木里面,重新盖上。
那一刻,淑敏泣不成声,就像身体被抽空一般,扑倒在棺木上,大声喊着:“妈!”她抚摸着棺木,就像抚摸着妈妈的肌肤。母亲去世已经有好多年了,想起她在世时的样子,淑敏难受得不能呼吸。
土重新掩埋上后,乐队敲敲打打,一行人又向山脚下走去。引魂幡,花圈,纸房子、车子一样不少,统统装在一辆小卡车上。淑敏端着遗像框走在队伍的前面,她的眼泪被风吹干,这种离愁别绪让她的脑袋开始疼痛。
到刘世发以后,“拔脚”请风水先生事先找好了一块地儿,在下地安葬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两次。棺木明明盖得很紧,却无端地被裂开两道小缝。阴阳先生说,这是逝者想再看看自己的孩子。
直到淑敏轻轻摸着棺木,呜咽着说:“妈,你安息吧,我会好好的!”棺木似乎听懂了人话,终于合拢了,再也没有裂开。淑敏家的迁坟在多年以后,得到了村民们的谅解,因为马鸣山那里后来成了本市最美的观光之地,带动了本地的旅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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