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眼泪边再一次流了下来。
朱晓华拉起她说:“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看他。”
两人径直向外走去,还没出门,便被看守拦了下来。
“朱晓华,你现在刑期未满,还不能走。”
看守闪身挡在门口。
“朱晓华,你近段时间表现不错,如果就这样走了,那将前功尽弃。”
另一名看守也劝他。
朱晓华正待硬闯,忽然肖队长出现在门后。
肖队长说:“人家回家奔丧,你们也拦。朱晓华,我准你一天假,过来找我拿假条。”
肖队长回办公室,找出公章,等朱晓华写完假条后,他盖章确认。
肖队长又派出两名看守,陪同朱晓华回家。
朱晓华的家,在拖拉机厂职工大院的宿舍楼里。
他们一行人乘坐公共汽车到达洛城南部的家属大院时,楼下围满了人。
大家都在讨论朱之武的死。
“好好的人,昨天还过来跟我家掌柜的说话,今天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唉,可惜。不知道拖拉机厂给不给赔偿。”
“要是不给赔偿,那可就太冤了。”
朱晓华、朱晓燕,以及两名看守走进大院。人群忽然都闭嘴了。
朱晓燕挤开人群,率先向楼上走去。
朱晓华和两名看守跟在后面。
他父亲朱之武的遗体就停在过道里,弟弟朱晓明一个人守在灵前。
“你爸爸死了,你妈有病,你哥是流氓犯,留下你和你姐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一个头发浓密的中年男人,站在过道里抽着烟。
烟是这个年代领导人才会抽的牌子,大前门,五毛一包,价格是普通香烟的好几倍。
他吐出一口烟圈说:“如果朱晓华要不是流氓犯,你爸不在了,你和你姐,还有你那有病的妈妈还能有个依靠。可惜了,好好的一个歌手,就因为唱流氓歌曲毁了,你们家这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我哥才不是流氓犯!”朱晓明据理力争。
“哟,怎么跟舅舅说话呢,你要再这么没有礼貌,把刚才我借给你们家的五十块钱还给我!”
头发浓密的中年男人撩了撩中分头发,接着说,“不是流氓犯,能因流氓罪进监狱?”
“你哥是二流子就算了,你妈这一病病了多少年了。把你爸在拖拉机厂上班的那点钱全花没了,还四处借钱。”
朱晓明弱小的身体爆发出一百分贝的怒吼:“还你就还你,我哥不是流氓犯!”
说着,他把几张圈成一团的钞票,朝着舅舅黄仁身上扔了过去。
钞票撞在黄仁的身上,散落开来。
黄仁弯腰去捡钱,忽然一阵风吹来,有几张纸币钻过楼道红砖栏杆掉到了楼下。
黄仁扶了扶扎进裤腰里的白衬衣,站了起来,朝楼下喊:“这些钱是我的,你们别捡。”
楼下的人嘻嘻笑着,看着那一张张的五毛钱纸币悠然落下。
朱晓明说:“以后再说我哥是流氓犯,你就不是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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