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顼一边喝酒一边说:“小五庄创立百年来,内部结构已经日益完善,大体分为五个,暗影楼,冥鸽楼,天工楼,雅韵楼和青楼。”
韩师业有些吃惊:“青楼?”
“是,的确是青楼,而且与你意识中的青楼完全一样!”
“怎么可能?这可是皇氏创立的势力,怎会有青楼这种肮脏之所?”
“韩兄,我想你对青楼有些误会。青楼从春秋管仲开创以来,从来都是统治者敛财的一种手段,而且是最有效的手段,小五庄的青楼在开封城人尽皆知,里面的女子个个都是天香国色,就连端茶的丫鬟放到民间也能引起不少青年才俊争风吃醋。”
韩师业还是无法想象,这到底是如何一种场景:“那青楼岂不是全都是女子?那这青楼是不是就是小五庄经济来源?”
“是!也不是!”黄顼说了一个很笼统的话。
韩师业被他绕的有些懵:“这怎么说?”
“青楼里所有人你都不知道是从哪儿来,暗影楼掌刺杀,冥鸽楼掌情报,天工楼掌天下利器,雅韵楼里都是文人雅士,想来你应该清楚了,这小五庄可谓是三教九流汇聚一体,韩兄你看上青楼中的哪位女子,讲不清有可能是落魄公主也说不定。”黄顼打趣一下。
“黄兄说笑了。”韩师业摆摆手,可内心却惊动不已:若真如黄顼所言,这小五庄比想象中的更可怕,一个不问背景过去的势力,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没人说得清。
“张真人于太白山前所言的胡丹便是进入了天工楼,他的火药被军部看重为国之利器,所以当日真人让我交出胡丹这的确已是我能力范围之外。”黄顼有些无语,没想到张梦白当日一开口便是这种要求。
“暗影楼,也就是赵跖掌控的那一阁,雅韵楼是圣上所管,不要小看这雅韵阁,先不谈那些文人背后的势力,单单是雅韵楼副楼主欧阳辩就已经是庞然大物了,当朝宰相第四子,位高权重啊。”
“冥鸽楼,也是我所在的一楼,韩兄,别说你不相信,你从被韩学信捡到起,你至今换了几条内裤我都能说给你听,你信是不信?”黄顼哈哈一笑。
韩师业挠了挠头,惊叹小五庄内部的同时也对黄顼的话有些无语:“黄兄在冥鸽楼是何等地位?”
“一人之下。”黄顼没有多说。
“可黄兄的内功修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这是为何?”
“呵呵。”黄顼再咪一口酒,“韩兄,有的时候你知道的比别人多,别人就不敢杀你,这也是为何当初屠昊血祭东京万人圣上不追究的原因,我们冥鸽楼早已知晓西夏奸细混入百姓之中。”
“知道了奸细却无法确认,便是利用屠昊?”韩师业终于对屠昊这恶人的名头的前因后果知晓清楚了。
“当时那些个奸细并不是奔着狄将军去的,要在大宋都城杀害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将军,这根本不可能实现,不过我们当时放出谣言,恰好屠昊在开封停留,便派出一个死士假装西夏人引屠昊做事。”
“你们怎么这般设计屠昊?”韩师业此刻竟为屠昊打抱不平。
“韩兄,还请坐下,不管怎么说,屠昊现在已经死了,没必要因为不相干的死人伤了我们的和气。”
“张真人知道吗?”韩师业有些气不过。
“你说呢?”
“张真人一定知道,我可不觉得二十五年前的张真人又能让圣上都不追究的面子,你们真可怕。”韩师业很不齿这种行为。
黄顼不想与韩师业在这个问题上扯,换了话题:“我们再说青楼,青楼里的女子都是从四个楼中出来的,不过青楼的女子也有普通女子,当然这对普通人是保密的。”
“我真的无法想象,王宫贵胄的天之娇女会投身青楼,黄兄,自古青楼便有赎身这个说法,若是小五庄中的女子被人赎身会怎样呢?”韩师业也对小五庄的能量惊叹,这得需要多大的魅力才会让那些女子放下应有的自尊。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小五庄出来的青楼女子从来不会被人赎身,并不是那些女子不漂亮,具体缘由我也说不清。”
“黄兄,如果我去小五庄会进入哪个分部?”
黄顼指节敲了敲桌子,略有所思:“韩兄,你先告诉我你要进入小五庄的目的是什么?你的目的如果仅仅是为了重建神威堡,圣上已经给了令牌给你,你大可重建就是,神威堡地处中原之外,赵跖野心再大也不至于把手神刀燕云那种是非之地去。”
“你是怎么知道皇上给了令牌给我?”
“你忘了我是冥鸽楼的吗?要不要我把你一共换过几条内裤说出来?”黄顼轻笑。
韩师业倒是忘了这茬,可是把黄顼的问题拿过来正视,的确,自己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唐门门主?不,这个位置只是暂时的,唐门功夫自己一样不会,难以服众。神威堡?可是神威堡重建并不是难事,最大的阻碍就是朝廷而已,朝廷也应允了。
“韩兄,你慢慢想,不急。”黄顼并不着急,慢慢吃着酒菜。
韩师业越来越茫然:“我为何会置身在这个乱世中?赵跖跟我的利益冲突了吗?只要神威堡无恙,这天下是谁的与我何干?怜儿的仇?这倒是一个借口,可如果抛去这个借口,自己这么拼死拼活究竟是为了什么?”
越想越多,韩师业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方向了,加之小五庄的浑水,他并没有赵跖那般明确的目标,他开始不理解:我为何会在开封?赵跖就算是利用了我,可他并不是造成自己被西夏追杀的根本原因,他只是借机利用,如果没有自己,他还是会创造机会引起武林混乱。
由于韩师业心境的不稳,体内的真元开始窜行,体温越来越高。黄顼抬手用内气拉起一道屏障,隔绝这道炎热继续吃着。
“啊!”韩师业内气猛然一爆,一股炽热瞬间传遍了整个庄子,一道道黑影闪烁,一位韩师业与黄顼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楼主,这?”一黑影看着躺在地上发疯的韩师业,有些不解。
“韩兄遇到些困难,他找不到自己了。”黄顼摇了摇头,若是韩师业连这一点都看不清,就算他背后势力再大也不会任用,转头问那几个黑影,“你们当初为什么会跟着我?”
“楼主,这是当然的,您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而已。”一众黑影坦然答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黄顼看着韩师业,“韩兄,有的时候行事不需要大道理,但依旧要找到自己为什么?”
就在韩师业无法看清本心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
“轰——”韩师业竟然在声音中悟得一丝清明,大脑一空,好像一个过客在观看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幼时被韩学信捡起,与韩师玲一同练功青梅竹马却有缘无分,带师弟们勇闯西夏都城,受皇帝钦封异姓王……
“韩兄的福缘倒是不浅啊,这么快就能看清。”黄顼有些羡慕。
韩师业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看着自己一生的经历,在那声音的引导下,明悟自己所要做的:天降大任于斯人,自己承上天厚报的武林第一内功心法,这份责任已经逃脱不掉。而那赵跖,恶贯满盈,扰得江湖风风雨雨,自己既然是天下人就要行天下事,更重要的是,他清楚了自己对这江湖的爱,对黎心児对神威堡对天下武林的爱,不认这样江湖打上赵跖的烙印。
“张真人,多谢了。”韩师业的心神回复,感受着自己竟然触摸到了八品中级的门槛,想起自己刚才的状态,对张梦白的敬仰更上一层,刚刚是张梦白把道家经典清静经传给了他才让他避免心神错乱。
“哈哈,韩兄,三日后你到小五庄来,自会有人接应你。”黄顼见韩师业彻底恢复,不再停留,大笑一声离去。
“没想到我竟然昏沉了这么长时间,外面已经卯时了。”韩师业看了看早已凉透的酒菜,抓起黄顼倒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赵跖,就让我来你的野心彻底粉碎,还这武林一个公道。”
黄顼与一黑衣人站在远处观望,黑衣人满是不解:“公子为何这般?”
“看他顺眼而已,虽然指望不上,但交个朋友总不是坏事,韩师业过于天真,他的目标锁定赵跖一人即可,身怀大悲赋,日后武道成就怕是会列于巅峰,若是再尝到权柄的乐趣,我大宋文官危矣,此刻将他的心明志,免于权力诱惑,用起来才踏实。”
“那为何不直接与之明说?”
黄顼看着黑衣人,隐有不悦:“你今天的问题有点多啊——”
黑衣人暴汗:“奴才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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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还未过,皇宫门前便有一群人站着,寻常百姓还不曾得知,但凡有些头脸的都已知道:就在昨夜,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萧王与崇王遭到灭门,两处王府挨得很近,冲天的血气怎么挡都挡不住。
站在宫门外的一群人自然就是文武百官,他们都知道今日皇上必定会大发雷霆,若是自己做的稍有不到位,便会引火上身。
御书房中,宋英宗赵曙已经把所有能摔的都摔了:“谁?到底谁?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开封城中将两位赵姓王爷灭门?”
门外一众宫女太监,吓得颤颤惊惊,就差跪在地上,听着门内稀里哗啦陶瓷玉器破碎的声音,什么都不敢做。
曹太后也早早就听闻此事,此时离天亮尚早,便来到御书房前:“皇帝可在里面?”听得到里面的响声,曹太后还是问了躲在外面的几个宫女。
“回太后,皇上确实在里面。”
“行了,下去吧。”曹太后让几名宫女退下,站在外面确实难为他们了。伸手推开御书房门,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一尺高的玉瓶子砸了过来,曹太后眉眼一皱,一掌伸出,把玉瓶子稳稳地接住了。
曹太后还未进去就听到赵曙大声喊叫:“我不是谁让你们在外面候着吗?谁让你们进来的?”
“怎么?连哀家都入不得你这御书房了吗?还是说你也想在哀家的脑袋上也来这么一下?”
赵曙一听是太后,这才把手中拎起要砸的东西放下:“儿臣不敢。”
“不敢?你真的不敢吗?你连谁是你爹你都分不清,现在是不是看不惯我这个养母了?要不要让我跟赵允让去成个冥婚否则我这太后做的也不是很严实?”
赵曙一听太后这话过于夸张,当下火气小了三分,跪在地上:“母后消消气,儿臣不敢了。”
曹太后缓步走到赵曙跟前,低下头:“赵曙,你听着,你是皇帝,开封城出了这么大的事,谁都能乱你不可以乱,死几个兄弟怎么了,我丈夫儿子都没了也没见像你这样寻死觅活的,能成什么气候!”
“母后教训的是。”赵曙低着头应承。
“去上朝吧,今天估计整个开封城都不得安宁,那些大臣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曹太后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出了御书房。
赵曙在太后走后,站了起来,看着满地狼藉,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火大:“来人!准备更衣!上朝!”
金銮殿上,此时天边一抹紫气已经照射进来,去除一丝寒冷,众位大臣也已列入席位。赵曙在华盖的遮蔽下慢慢走到龙椅前,所有人都看得见,那不是慢,而是身体整个僵硬,为什么僵硬?因为愤怒。
“上朝!”一个公鸭嗓子对着金銮殿外一声大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跪地,不过出于意外的事赵曙并没有喊平身,整个金銮殿上的气氛猛然一尬。
赵曙站在台上看了一会儿,坐了下去,一个无喜无忧的声音传出:“刑部尚书,凶手可有线索?”
刑部尚书在发生这事儿后就知道今天要倒大霉,谁想来得这么快。原本在家中也想过不少说辞,可是皇帝这语气,上朝不让臣子平身更是亘古第一遭,这时候正在火气上,那些说辞早忘得一干二净。
“回——回——回皇上,两处王府乃是由一群素质极高的杀手偷袭,崇王府几乎是在一瞬间遭到了毁灭,而萧王不知道为何死在宫外,我们正——”
“我问你的是有没有线索,有!或是没有!”赵曙极力压抑着愤怒。
“没——没有。”刑部尚书整个人已经趴在地上了。
“没有?很好!兵部尚书在吗?”赵曙的声音依旧不温不火。
“臣在。”兵部尚书暗道一声苦。
“昨天可有什么异常人进开封城?守城的没跟你说嘛?”
“这——回皇上,没有。”兵部尚书很无奈。
“没有,都没有,行了,你们都平身吧。”赵曙挥挥手让众大臣起身,众大臣跟平常一样喊了句谢陛下就没了下文。
“吏部尚书在吗?”赵叔的一句话,让刚起身腿还没站直的吏部尚书又跪了下来,生怕有半点做的不好惹恼了皇帝,一不小心平白无故掉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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