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帝的严防死守下,也先没法靠着太上皇从大梁捞到一分油水,反而被燕晟多次小股部队骚扰得夜不能寐,整个人就像一座要爆发的火山。
然而他终于抓到一只扰人的蚊子——一名锦衣卫,从此人口中,也先得知大梁早已经外强中干,前几日与也先决战的已经是大梁主力,那一战大梁损失惨重,勉强险胜,城内君臣都在琢磨如何议和,新帝犹豫不决,正在德胜门与兵部尚书商议……
得到这个消息,也先欣喜若狂。
原来大梁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目前也先面临两个抉择:他到底是坐等大梁白白送上门的巨额赔偿,还是要一鼓作气将这只纸老虎彻底掀翻在地,从此改天换日,重拾往日荣光呢?
也先望了望高耸的德胜门,那城门隔断成两个世界,城门外是弱肉强食的部落文化,而城门内是钟鸣鼎食的礼仪之邦;城门外是寒风凛冽、春风不度,而城门内是暖气融融、四季如常……
百年前,黄金家族的铁骑也曾问鼎中原,遥想当年风光恣意,也先这座憋了许久的火山终于喷发出不可一世的野心。
黄金家族能做到的,他也先也能做到!
他不想像个叫花子,靠着已经过气的太上皇向大梁讨些什么,他要攻破这座城池,杀戮殆尽大梁的有生战力,完完全全地将这片王国这片沃土握在自己的手中,让自己的子孙万代免受草原上颠沛流离、战乱不休之苦!
也先即将全力进攻德胜门的消息由探子报给燕晟,飞到新帝耳中。
新帝亲登城门督战,锦衣卫随行护驾,肃清军队间谍。神机营埋伏在德胜门两侧民房之内,弓兵更是埋伏在箭楼与城墙内外的箭孔处,许国麾下的步兵营驻扎在瓮城之内,只等也先上钩。
为让也先无处可逃,周宣两次迎战,都假装败北。
也先愈发相信大梁已经黔驴技穷,毫无忌惮地追击,可刚追到德胜门前,就看到满地的铁蒺藜。
铁蒺藜在前,为了保护马匹,也先只能气恼地下令,让俘虏上前清理铁蒺藜,骑兵都下马休息。
这些俘虏自然都是土木一战败落的大梁官员。许国当时迫于情势只带走一千多名能有一战之力的士卒,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便留在营地之内。
异族人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风水轮流转,曾经的高官厚禄已经化为过眼烟云,这些文官被瓦剌的士卒推搡着,驱使着,鞭挞着,侮辱着,有人怨声载道、有人忍辱负重,有人麻木无感,更有人奄奄一息,其惨烈让埋伏在城内的大梁君臣心有戚戚然。
他们今日之惨状,便可能是我等明日之命运。
殷承钰紧了紧藏在袖中的匕首,她不敢相信如果自己落在瓦剌手中会是什么后果!
这一战,她必须破釜沉舟!这一战,大梁不能败!
但欲先使其毁灭,必先使其猖獗!殷承钰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也先的队伍集结各部落的勇士,他们本来就心如一盘散沙,俘虏铁蒺藜的清理速度太慢,自认高人一等的部落贵族,百无聊赖地松懈下来,散漫地四处游走,大声咒骂,无厘头地鞭挞小兵,发泄不满,毫无军纪可言。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等了这么久,骑兵的锐气早已散尽,并且随着清理铁蒺藜的推进,大部队都进入射程之中。
来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殷承钰端起长弩,瞄准军旗,正打算一箭射出。
燕晟突然握住新帝的手碗,殷切地劝道:“陛下,大梁的俘虏还在打头阵,我们该等一等……”
殷承钰哼了一声,不为所动。
那边也先正训斥闹哄哄的附属部落,却只觉得背后一阵风,军旗猛然折断,而扛军旗的小官也应声而倒。
未战而军旗倒,这简直是大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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