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叩首道:“陛下亲军困在土木堡内数日无饮无食,军心涣散,陛下怜惜军士,不忍再战,与也先议和。没想到也先假借议和为名,将陛下从堡垒中骗出,扣押陛下,再对大军发起进攻,没有陛下的统领,诸位将军失了主心骨,就……”
许国这番话点到为止,巧妙地恭维陛下爱军如子,将陛下被俘都美化为陛下为三军“舍身饲虎”,将土木堡的败局归咎为军中无主,痛骂也先狡诈无德,也暗搓搓地赞了陛下统筹三军之能……
若非陛下为爱军如子,为三军着想而轻信也先,怎会军中无主,又怎会有这场败仗?!
许国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不像一介莽夫能说出来的。
太后听说昨日祁王出宫一趟,没准就是去见许国,这话说不准就是祁王教的。
但太后心底还是偏向许国的话。
许国话音落下,魏淮接口道:“臣父丧命在那一战,臣侥幸存活,却惶惶如丧家之犬。臣本打算潜入也先营中将陛下救出,但也先马不停蹄地带着陛下去叩紫荆关,想以陛下金口逼迫紫荆关将领开关放贼人入内,陛下抵死不从,在关前放言……”
魏淮微微一顿,环顾四周,昂首挺胸地重复道:“陛下有言,朕宁愿亡于贼首,也不肯放贼人入关。”
魏淮的话语掷地有声,让人可以想象到,陛下孤身一人身陷敌营,面对敌方威逼诱惑,依旧铁骨铮铮,昂首立于天地之间,即便身为俘虏,也是天下之主,傲然对紫荆关内的臣民下令。
这一刻,太后心底彻底信了。
太后紧张地握紧宝座扶手,问道:“陛下如何?”
许国抢先答道:“也先被陛下龙威震慑,不敢轻举妄动,但也先狡猾,不提威胁陛下,反而挥军北上,要送陛下回京师。”
送陛下回京师?那是要打上门的意思!
在场的臣子微微有些慌乱,太后轻咳一声,令众臣安静,换上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请魏淮与许国两人起来回话。
魏淮与许国的危机暂除,太后算是认可两人。
魏淮站起身来,高昂起头,眉头一挑,仿佛又是那个名震京师的魏家二少,他挑衅地看向祁王,道:“陛下还有令,祁王听令!”
祁王微微一愣,瞥了一眼太后的神色,向魏淮的方向跪下道:“臣听令!“
魏淮满意地欣赏了一眼祁王的跪姿,这才带着胜利者的优越感说道:“陛下有言,京师乃天下之重,令祁王死命守之。”
魏淮的话音刚落,祁王叩首朗声道:“臣领命!”
有了“陛下”这句话,祁王镇守京师,师出有名,太后再也无法反驳。
太后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怀疑,但是许国与魏淮你唱我应地讲了许久,一步一步地将陛下不屈不挠的形象推至高台,最后酿出这句话来,也是在情理之中。
太后不确定这是不是祁王设下的局。
如果这是祁王的局,祁王为陛下被俘这一天大的污点,披上爱民的遮羞布。让日后史书春秋的时候,陛下也不会太难堪。
就凭这一点,即便是个局,太后也认了。
太后点头对祁王道:“好啊,你们兄弟俩倒是心意相通,京师为天下之重,那便死守吧!”
说罢,太后起身道:“哀家乏了,这里便交给祁王了。”
太后终于让权,魏淮与许国为祁王唱的这场戏也算是皆大欢喜。
然而太后刚要离开,燕晟却拜倒在太后凤撵旁,拦住太后,奏请道:“也先狼子野心,扣押陛下以谋京师,为保京师之故,臣请太后立祁王为帝,奉陛下为太上皇……”
燕晟话未说完,祁王猛地喝道:“燕荆州!大殿之上,怎容你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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