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没了家人孤身一人面对这么个欢庆节日也不知现在会是怎么样的境况。
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轻声嘀咕道:“那傻子甘心去送死,我还担心他做什么,就该把他那颗包容过了头的烂心给挖出来喂狗才好。”
话虽是如此说,嘴巴再硬却还是拗不过心底里的那一丝忧虑,她在祁墨辰离开客栈时动了些手脚,自然就能轻易寻到他。
他坐在无人打理已久的祁家老宅屋檐上,独自眺望着远处的花火喝着闷酒,面颊因为微醺泛起红晕,眼神迷离而又夹带着哀伤,仿佛那缤纷炫彩的烟火都失了色一般。
夕瑶轻盈地飞落在他身侧,年久失修的黑瓦早已不结实,踩上去发出一连串沉闷的碎裂声,对于她的出现祁墨辰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平静地将手中半壶的酒递给夕瑶:“祖宗姑奶奶来了,要不喝点?”
她尽量动作轻柔的坐在他身侧,拍了拍裙摆上沾染的尘埃,赌气道:“不喝,我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
他仰头将壶中的酒水当开水一般倒入,冷冰的酒液顺着他的咽喉滑落打湿他的衣领。
他用衣袖擦了擦唇角的酒液,阴阳怪气道:“幸得姑奶奶庇佑,所有人都看不见我,我又怎么能自投罗网。”
她拉过他冷若冰霜的手,挽起衣袖将缠绕在他手腕上的灵线解下,化成一缕轻烟飘散。
“她这般待你视如草芥,何必为了她去送死,你虽是冥界漏洞但若是身首异处一样会死,你若真想自投罗网的,我也不会再多管闲事。”
绚烂耀眼的烟火照亮他历经风霜雕琢的棱角面庞,借着微醺他缓缓说道:“是我辜负了姑奶奶的信任,可是我与她自小一起长大,以前的她善良纯真,是我还活在了过去,殊不知潘家对权力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
“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是永恒不便的,人会变,心会变,山河亦会变,该放下时就放下,时间终会抹平一切的伤痛。”
祁墨辰轻笑了两声,闭上眼,阖上眼底翻涌成霜的哀意:“你是高高在上的冥王大人,你们神仙没有我们的世俗烦恼,也没有经历过凡人轰轰烈烈的爱恋,又怎么会明白真心错付了又怎么能坦然放下,一颗心就像被万箭穿心了般痛苦窒息。”
“冥王又如何,哪怕是主宰三界的天帝一样都会有七情六欲,天若有情天亦老,可放眼三界又有多少人或仙魔能做到真正的无欲无求,我非顽石又怎能不明白其中的痛楚。”
“一百六十多年前我被我爱的他亲手断了仙骨押上诛仙台,足足九道天雷的极刑,每一道都如蚀骨钻心一般的痛,可身上的苦痛终会痊愈,心里的伤痕如影子般紧紧跟随,你们投胎可以洗牌重新来过,而我却只能伴着这痛到骨子里的记忆度过漫长余生。”
回忆似被封锁在了魔力的木匣中,骤然触及,一打开便是经年封闭的发霉味,灰尘纷纷扬扬飘落,覆在心头,哀凉如雪。
这一段隐秘的往事,是她曾经不愿提及的哀痛,纵然时光过去良久似发了黄的旧日记,但她却依旧记忆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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