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第一个问题,后面还有好多问题。”文晏笑笑说。
“你们不信任官府是吗”,文晏问道。
“也谈不上不信任,只是觉得这么大的事,钦差不来,报也没用。”我说到。
文晏沉思了一会儿:“民间私下斗殴之事盛行,大家也都用私下解决问题,那要官府还有何用,到现在报官倒成了一件希奇怪事,这是人心的问题。”
“报官能有公道吗?”
“律法讲究的是有赏有罚,赏是劝勉,罚是代价,这是律法的公道。”
“但官不是律法,律法是人来执行的,不是每个官都能做到,也不是每个人的公道都能讨回。”
“你说的对,不过你大可以放心相信我。”文晏看着我说道。
不知为何,我对文晏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虽然他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是冷峻,但我却感觉他有一种浩然正气在,而这正气不使人畏惧和讨厌,让人温暖。
康家灭门案的来龙去脉实际上我和吴天并不清楚,也仅仅是把那天的经历交代出来,而康兆儿也并没有说出什么旁人不知道的事情来,对于她这样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人来说,世间的事情本应该与她无关。每个人的思想是受到经历影响的,而任何人的经历都只有相似,没有相同,经历的太多,在感情上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但经历多了,貌似也有些好处,世间事就是这样,很难把他的好坏说清楚。
文晏并没有在我们这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对于杀手们到底是谁,除了派出杀手的本人,没人知道。对于康家出现的两位遗孤,坊间有众多猜测,死里逃生的情节让我这样一个亲历者都听得惊心动魄,我也很佩服流言的传播有事竟能起到天马行空的效果,并且还能如此真实。对于这样的遗孤,朝廷是要抚恤的,但偌大的一个庄子,只剩下孤苦的两位女子,恐怕是很难支撑下去的,康兆儿本想把庄子田亩全部变卖了,但庄园本身还在官府的查封中,并且作为如此大案的发生地,也没有人敢买,所以也只能先把庄子暂留,先变卖其他。如此一来,康兆儿便成了腰缠万贯待嫁女,多少人都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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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还有她那不菲的身家,若不是正在值丧期,恐怕会有人立马上门提亲,如果有办法提的话。吴天在回来后的次日便离开了,他本想的就是及冠之礼后就走,这次大闹公堂之后不走都不行,他的身份太特殊,有时候,我都忘记了他有着如此特殊的身份。
文晏在不久之后也离开了季城,在离开前,我没想到他会特意来找我,还是以个人身份。我们俩沿着小溪散步,柳叶多已凋零,溪边的小竹也抵不过季节的更替,微风一过便旋转着杉杉落下,近处的落在石子路上,也有那倔强的,却也只飘落到小溪中。我们在小竹前面的石椅上坐下,秋分微凉。
“我们很有眼缘。”文晏说道。
“你是第一个来到这个村子里的大官,还是京官。”我说。
“那你之后可能会见到很多大官和京官。”文晏说。
我很惊奇地看着他,心想,难道是要抓我?但并没有表露出来。但实际上,对于我这样的一个人来说,做了亏心事,心里还是很慌的,我在脑海中匆忙的过着之前的片段,杀强盗?应该不是,那件事不会被发现,并且发现了也不会由他来抓我。勾结成王,不会,我那算什么勾结,充其量也就是见过,被利用而已,还有就是刺杀茅山,这件事很大,但那是在草原,他应该没有得到消息;或者是杀了追杀的刺客,这件事当时并没有说,也不应该被察觉。仅仅一刹那间,思虑万千,我惊讶于自己不知何时起,心中的利弊大过了我当时做这些事的正义感,如今只想着到底会不会被发现。
“那天和你在公堂上的人,是刺客吴天吗?”文晏说道。
我沉默不语,他看看我说,“不必惊讶,他虽然是大刺客,但我们并没有抓他的筹码。”之后又看看我,“也没有抓你的筹码。”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问。
文晏说道:“吴天是个游侠,他无牵无挂,行侠仗义,这是他的本性,也是他的理想”,然后停顿片刻转过头对我说道:“但你不是,你做不了游侠,你也不可能无牵无挂。看得出来,你对家人很看重。”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又问了一遍。
“我这次主动请求来办灭门案,但算是无功而返。”文晏的语气一直波澜不惊,像是背书一般,“所以我想让你来刑部。”文晏看看我又说道:“这样也不算白来。”
“我做不了游侠,但更做不了官。”我说。
“这要看你的意思,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愿意来京城,可以来找我。”说完,文晏便走了。
我没想到他来找我是这个意思,更没想到仅一面之缘的人会说出这番话。回头又想,看来我是小人之心了,说完也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的无知,要是真要抓我,他何必自己来。回头看时,只见小竹林后边有些响动,便疑惑地走过去看看,发现时雨正拿着一把剪子,僵直的身体不禁地颤抖。
“你在这干什么?”我问。
“我以为他是来抓你的。”时雨颤抖的说:“你是好的,我不要让官府把你抓了去。”
我心里五味杂陈,有疑惑也有感动,但更多的是对这个孤弱女孩的心疼,于是慢慢伸手将剪刀拿了过来,一字一句道:“他说过不会追究的,他是君子,你不必担心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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