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迅速幻出一根藤条向半面甩去。而半面应变奇速,单手抓住藤条顺势扭转几个来回将其紧紧扥住,双方僵持不下,相互较劲,半面伸出另只手掌,贯注内劲,啪的一下,藤条尽数扯断。随风大惊,一个箭步窜到半面跟前,横过手臂向半面劈去。眼见厉掌劈来,半面连连躲闪,顺势一个空翻跳的老远。随风反身回首捡起一根木棍向半面抛去。
“半面,不要去行么!”随风苦苦哀求着。
而半面却一声不响,愤怒之极,脑中已经混乱不堪,猛地回身施展法力接住木棍,只见那棍子浮在空中顺着半面的手掌不住打转,再次向随风攻来。近到身前已化做万千碎片,犹如飞镖箭矢迎面袭来。惊怒之下,随风陡然腾空飞起躲过细碎木片,连连空翻几次稳稳地站在半面身后。
忽然间,半面只觉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扣住自已,接着有藤条弯弯曲曲紧紧缠住了他的手臂。半面双臂猛地一震,想要将其震开,却不料双手被缠的越来越紧,无法挣脱。他又惊又怒,顺势腾翻,抬腿一踢,撞在随风的小腹之上,痛的随风眼泪直流,却仍是不肯放手,半面再次用力猛震双臂,随风吃不住劲加上腹部疼痛,终于松了手。
眼见半面离去,情急之下,随风施展法力,狂风四起,卷得残雪乱飞,凄凉而又美丽,风雪交织形成了硕大的旋风向半面袭去,这旋风如疾风骤雨一般席卷着残枝败叶将半面裹了个密不透风,像一个大大的圆球。随风长疏一口气以为终于将他制住,哪知半面一声暴喝,怦的一声旋风尽散,他再次突破重围,而这一刻,他已是面目狰狞,神志错乱,现出獠牙,张开双爪愤怒地向随风扑去。这招式来的突然,随风一怔之间,半面已扑到眼前,那长长的,如钉锥般的指甲已戳进了随风的小腹之中。
“傻妖,你怎么不……躲?”半面神志倏然清醒大半,她差点伤到了随风的丹田,此处是修道之人的要害,也是妖孽精元的所在之处。半面吓得踉跄后退。
“半面,我求求你,不要去报仇好不好?”此时此刻,随风心中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伤心,泪水无法遏止,伴随着渗出的鲜血一滴滴的落入雪中,结成了冰。
血液浓浓的腥香弥漫在冷风之中,半面神志虽已清醒却使终按捺不住这久违的芳香,让他即心疼不已又忍不住发狂,一股莫名的伤心充盈而至。
“半~~面!”凄楚地、温柔地、几尽哀求的声音。随风捂着伤口慢慢移步向前。
“不要过来!“半面立时跳地老远,大声喝道。那种腥咸微苦的血液夹杂着浓郁的松香,随着悠悠的冷风,绵绵地白雪向他飘来。穿过他的鼻息,进入他残破的身体。面对血液而引起的亢奋,一旦燃起变无法抑制,他忍不住舔食指甲上的鲜血,好像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不自觉的向往着那股异样的腥香。那点点的血液仿若糖蜜入喉般清绵美味,他猛然意识到不能再停留下去,越是靠近随风,那种腥香的味道便越是无力抗拒。
”小风,对不起!“他无奈地摇头,哀怨到了极致,甩开袖子慌慌张张地消失在黑色的夜里。
这一刻随风怔忡了,这杀身之仇浩如血海,自已这般阻拦到底是对还是不对?随风心神迷乱,好像犯了一个巨大的过错,可是不管他以后报不报仇,今晚都一定不能出事,因为皇帝就在那里。可半面他此刻理智不清,若是铸成大错,那……
随风不敢再多想下去,且忘记了半面嗜血的习性,以为他愤然离开还是因为仇恨难以自抑,便立刻起身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再次向翊坤宫飞去。
四周漆黑一片,绵绵的小雪源源不断地降下,翻过宫墙,院子里一片寂静。靠近寝殿的窗子,屋里的人呼吸均匀,酣睡正香。他没有来寻仇,随风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站在雪中,伤口慢慢地滴血,泪水情不自禁地像断了线的珍珠,一刻也不得停。心中更有一种莫名的疼,那种疼盖过了伤口。
曾几何时,她与他心意相通,好像知道彼此。有那么一瞬自已会突然觉得,心中所依的那人正是半面。纵使这种感觉只停留片刻,她也觉得无限温暖。而明日之后又将如何呢?混乱的思潮游离在神识之外,飘忽在混沌之中。
许久许久,太阳已在山的那边悄悄地露头,随风猛然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已不知不觉的站了一夜,雪落在她的身上厚厚地一层,伤口流出的血迹也凝成了冰,自已都快变成雪人了,她连忙抖了抖身上的雪,挥出法力刮了一阵大风,连同自已与踩出的脚印和血迹全都刮的无影无踪。
可是她没有回慈庆宫。
“姐姐去哪了?”轩嫄惴惴不安,好好的大活人居然一夜一日都不见其踪影。
杋洛担心起来,莫不是又被皇祖母悄悄的撵出宫了?但这回怀安也不知随风的行踪,看来不是皇祖母的缘故。
天又黑了,轩嫄到随风的房里去了好几次都没有人在。轩嫄知道她与半面去探听消息,可是半面都回来了,姐姐却无迹可寻,追问半面,他却吞吞吐吐,面色阴沉地吓人,只说随风会无事。可惜无人知道她在角落里独自流泪。
世道恩怨纷繁复杂,于弱者只有逆来顺受,随风就是这样的妖,趋利避害是她的本能,所以她不懂半面。这杀身之仇难道就非报不可么?何以陪上自身魂魄也要除之后快?半面他如今还剩下什么?只有他的鬼魂了。若他杀了程贵妃,会不会受到神魔的诛罚?若是皇帝也他被杀死,半面岂不是万劫不复了?那皇帝赐予贵妃的密诏岂不是派上了用场?届时二皇子成了皇帝,杋洛怎么办呢?此时她脑中混沌不堪,越想越乱,感觉像要炸了一样。
心口好痛啊!绝交这二字,字字戳心!半面呀,半面!我该拿你怎样才好?
伤口还在渗血,心情差到了极点,连伤口恢复的速度也变慢了。如此这样怎能回到慈庆宫去?随风稀里糊涂地在坐在不知名的地方,恍惚的看看天,自已竟胡思乱想了这么长时间,太阳快要落山了!适才想起半面那张复仇的脸,还是放心不下又到翊坤宫转悠了一趟,见一切平静如常才偷偷地回到了自已的偏房之中。还好无人发觉赶紧换下了带血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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