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休道:“此等利民生之事,我角休定尽心竭力去办,大侠敬请放心。”
“那就谢过角大哥了!”赵楠烛与莫暄翮三人起身执礼。
是夜,几人聊得十分尽兴,直到夜深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吃了点干粮,便走出风化的戈壁石林地带,莫暄翮四人本打算早些赶路,但终决定多送角休等人一些路程为妥。这样下来,虽然要多耽搁三四天时间,但路上也向角休多了解了许多端勒等族的各色人情风物,赵楠烛和董嗣钦也在氏族事务方面给予了不少意见。
直送到最初相遇的峡谷地带,再往前走了三四十里路,角休等人要出关口的时候,才终作别。目送角休他们远去的背影,莫暄翮忍不住一声感叹:“又是一场别离……”
她不禁想到,与嬴夔相别都已经过半年了,也不知道他每天在忙些什么,有没有想她。正在愣神的时候,董嗣钦拍了拍她:“暄翮,想啥呢,失魂落魄的样子,咱们所经历的相遇、离别又不止这一次。还是赶路吧!”
赵楠烛道:“最后还剩下饕餮,该轮到扶仑出手了。”
安安静静立在赵楠烛身旁的扶仑只是微微一笑,始终是个温润的美男子,只听他道:“饕餮又名狍鴞,在钩吾山上,钩吾山属于北山第二山系,在敦头山以北三百五十里处。《山海经·北山经》有载‘敦头山又北三百五十里,曰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鴞,是食人。《左传·文公十八年》亦有云:‘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侵欲崇侈,不可盈厌;聚敛积实,不知纪极;不分孤寡,不恤穷匮。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谓之饕餮。’我们此去一路东行,便可到钩吾山。”
此刻,莫暄翮的劲头上来了:“那我们就还是先讨论讨论饕餮再走吧。”
赵楠烛就笑道:“那就依暄翮。相传当年轩辕黄帝大战蚩尤,蚩尤最后被斩,其首落地便化为了饕餮,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爪,大头大嘴。其性格极为贪婪,贪吃无度,无论是人还是物,莫不成其盘中餐。《吕氏春秋·先识览》中说:‘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这厮长相不但奇特,贪婪程度也是少有能及,吃人若吃不完,还非得把人身的各个部位咬碎了。在殷周时代,很多鼎彝上的常刻之物便是饕餮,我十五岁时随家父到番禹,武帝带我们到宗庙祭祖,就见到过不少周鼎,给我印象很是深刻。上面所刻饕餮脑袋狰狞,双目炯炯,赫然有神,鼻梁凸出;首部有一双弯曲的兽角或足,其弯曲的方向似无定制,或内勾似羊角,或外曲似牛角;巨嘴大张,利齿如锯,嘴略弯曲内勾,或嘴巴紧锁。则作正面盘踞状,身躯拱起,头着地或水云气,两边有一对利爪,象狗爪或虎爪。两侧有一对肉翅,形如耳朵。”
“瞧你描述得这么传神,不过也确实如此,后来的饕餮,早已变成一种图腾,被用来刻在各种祭祀用的器皿之上,让无数青铜器上都留下了饕餮纹。刚才南烛提到这怪兽的形容,但实际上,饕餮本是没有身体的,只有大头和大嘴,其余部分只有在它非常愤怒的时候才会出现,平时都是隐形的。这家伙太贪吃,见到什么就吃什么,钟鼎彝器上刻其头部形状来做装饰的居多。据说是因为,它太能吃,把自己的身体都给吃掉了,留下它的大头和大嘴。可以想象,这是贪吃到什么程度了。”莫暄翮言道,然后又继续说:“宝鼎一直以来都是华夏民族立国之重器,象征至高无上的王权。比如周鼎,其纹饰主要由饕餮纹与云纹组成,饕餮在中,云纹环绕其周围,就如同饕餮在天上,身体藏在云中,从云层里探出头,面相凶恶、神秘而恐怖,甚至有些口含人首,十分狰狞可憎,此种纹饰,用以祭祀鬼神,或为求福祁佑、祓除不祥之意,兴盛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至西周中期以后,就莫名淡去。也许饕餮恶名过盛,集怨气所化,是以不再为周王和世人所喜,所以其后就踪迹难寻了吧。”
董嗣钦道:“或许是如此,不过我们所言,也皆推测而已。饕餮恶名昭著,贪财贪食不仁不义,刚南烛提到饕餮为蚩尤被斩身首异处后的首级,而同时又为缙云氏之不才子。缙云氏本为姜姓,炎帝之苗裔,黄帝时做缙云之官。当初黄帝以云名官,春官为青云,夏官为缙云,秋官为白云,冬官为黑云,中官为黄云,各理四季之事。而蚩尤姜姓,亦为炎帝之苗裔,说是缙云氏之不才子,是可以说得通的。”
扶仑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我有一些疑问,相传当时因蚩尤被斩后的首级有吞噬万物之能,被黄帝用轩辕剑所封印,由守门的石狻猊世代看守,后钩吾山一带部落受强敌攻击,石狻猊大乱之下饕餮被一恶类解了封,它一出来,首先就吃到了给它解封的恶类,从此为祸世人。相比混沌、穷奇和梼杌,饕餮所在钩吾山距平阳最近,但好在恶兽只在其地盘附近作恶,不然危及平阳安危,可早就留不到现在了。可是话说回来,多事之秋,洪患未平,尧帝早已是残躯在喘,顾此失彼,他也是有心无力。最近这十年,东夷崛起,都君名震天下,尧帝亲命,我们出师也就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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