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吵得热火朝天时,少年在默不作声地在旁边坐着,磨着常带在身边的一把短刀,滋啦滋啦,磨刀石和刀刃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引得他们受不了,停下讨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虽说他们是在问黎宴的意见,但事实上,没人指望他真会说出什么有意思的意见,毕竟这人性子是真的闷,仿佛不屑于与他们浪费时间闲聊,只知道读书、练武、排兵、布阵。
不可否认,他的确很厉害,是他们这些新兵中当之无愧的第一,甚至比那些老兵都厉害得多,不然怎么能在短短两年之内当上校尉?
就是无趣了些。
估计啊,黎宴只会不耐烦地停下动作,而后抬手指向他们其中一个,而后惜字如金地说:“他。”
然后继续磨他的刀。
下一秒,黎宴的表现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他放下磨刀石,将刀收入刀鞘,站起身,薄唇抿成一条线,带有几分冷峻的意味,横了他们一眼,嗓音比平时说话沉了几个度:“私下议论陛下的是非,脑袋不想要了?”
“……”
黎宴嘴角下拉,微眯着眸子,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十足:“一人绑十斤沙袋去校场跑十圈,不跑完今晚不许吃饭。”
说完,他转身离开,大步流星地朝着袁林之的住处走去。
众人满脸无辜:“?????”议论的人又不是他,他凶什么凶?
现在距离放饭的时间只有两刻钟了啊喂!不想让人吃饭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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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舒凉忽然感到一阵冷风拂过。
她睡得正香,扯了扯被子往身上裹,翻了个身,呼吸匀称。
直到细微的门扉推动的声响传来,半睡半醒之间,舒凉听出这不是公公的脚步声,意识便清醒了七分。
她闭着眼没动,留神注意着来人的动静。
那人的脚步声很轻,也很稳,气息却有些重,迈步的频率……
嗯?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舒凉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心跳不自觉快了几分,正要仔细听听,确认无误,可脚步声却停了下来。
停在了她的床边。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视线凝落在她脸上。
舒凉闭着眼,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视线中灼灼的温度。
渐渐地,她察觉到他有了动作。
他俯下身,低下头,在朝她靠近。
距离越来越近,舒凉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面颊,身上一股冷冽的气息,大抵是在赶路时染上的寒气。
……要亲她吗?
舒凉有些庆幸此时室内的黑暗,否则,黎宴恐怕早就发觉她在装睡,毕竟气息可以模仿,红透的耳根却不受控制。
她有点纠结。
……啧,要不要推开?
若是此时睁眼揭穿他,将他推开,于黎宴而言,便是第二次拒绝了。
第一次冷处理便将人逼到了北疆,若是直接推开,他又要跑到哪里去?
算了算了,让他亲一口吧,又不会掉块肉。
毕竟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她早就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了,不是么?
这么些年来,能引得她情绪有所起伏的人,似乎自始至终就这么一个。
当初在永夜狱中见到他的第一眼,冥冥之中便觉得此人有些不同。
究竟是哪里不太一样呢?
其实她也说不上来,只是下意识的,忽略了所有人,走向了他。
即便看出他带着小心思的小动作,也不曾升起过恶意的猜测,仿佛面对的人是他,就能让她心生无限包容和信任。
起初,她以为这是对于一位少年人的怜惜之心。
但在得知他的心意后,大魔王静静坐在房间里仔细想了想,她似乎并不是那种爱心泛滥到这种地步的人——尤其是面对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
在他远去北疆后,她曾试着去面对与他相似的少年,可却只感到陌生,心绪平静。
她也曾试想,相隔千里,若是黎宴当真放弃了这份感情,再也不回来了,或者说,爱上了别的姑娘,她会祝福他们吗?
若真把自己当作他的长辈,或许会祝福的吧。
可舒凉知道,她做不到。
下一秒,黎宴的气息却离她越来越远,并未亲下去,而是直起了身,转身离开。
“到了我的床边,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舒凉睁开眼,神色清明地望着帐顶,“黎宴,是谁这么教你的?”
少年背影顿住。
听到她的话后,黎宴背脊僵硬一瞬,而后转过身,眸光晦涩地看着半倚在床边,衣襟凌乱,正打着哈欠的女人,哑声道:“陛下……”
舒凉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生理泪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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