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其中缘由的李妙柔则是神色有点复杂。
她是亲眼看着阿婉,每晚坐在床上,抱着钱袋,一枚铜板一枚铜板地数钱,随后每攒满一贯,就托韩煦去钱庄给她换成一两重的小银饼。
这么些年,李妙柔看着阿婉把钱袋里的钱从几百文数成十几二十两,有时候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阿婉平素与巷子里的小娘子们玩耍,从来都很大方,买了糖果子分给大家的时候半点看不出心疼;但晚上数钱的时候又像极了那些个小气的地主老财,会捧着铜板银饼笑眯了眼睛。
这个小财迷,现在居然舍得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她办送亲宴……
李妙柔心里又感动又难过,尤其当她接触到阿婉一脸认真,眼含希冀的看向自己时,拒绝的话就哽在嗓子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我明天就去一趟宝津楼!”
李叔诚一锤定音,“至于阿婉的钱……”他看向小女儿,看到她眼里亮晶晶的,神采飞扬,终于也和李妙柔一样,不忍拒绝。
“就当是家里暂且借用吧,等阿爹阿娘努力多赚些钱再还你。”
李叔诚这话不是随口说的。
他回想自己和顾氏二人初来康屏讨生活的时候,也是一穷二白,还欠着族里百余两银子。如今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不但还清了债务,夫妻二人还置办下这套小宅院。
眼下阿婉要出钱替阿妙办酒,那是她们姐妹情深,为人父母的,不会去阻止。
但也不会真的就去用女儿攒的钱,李家虽不算富得流油,要匀出个二十来两银子却也并非难事。
李叔诚眼含欣慰,摸了摸阿婉的脑袋,“我们阿婉长大了,会心疼人了。”
阿婉听了夸赞,却难得腼腆着谦虚了一次,“也……不全是我的钱了,这里头好多是珣儿的呢,算是我们俩一起帮阿姐办酒了。”
李珣听了这话也立刻点头道:“若是不够,我那也还有一些。”
“够了够了,”顾氏一手一个,将阿婉和李珣拉进怀里,“你俩有心,足够了。”
于是,原本一个坏消息,却让李家的饭桌比往日更加温馨。
……
“说到底,还是得有钱呀。”
夜深人静,阿婉抱着自己瘪瘪的小钱袋,如往常一样坐在床上。
阿爹最后只拿了她钱袋里的二十个小银饼,余下的零头还是装在钱袋里还给了阿婉。
阿婉低头数着零散的铜板,叮叮当当。
“唉,又得从头攒起了。”
“心疼啦?”
李妙柔伸手,捏捏妹妹粉嘟嘟的脸颊,“舍不得就算了,明天多去几家酒楼问问,说不准就有能办的呢。”
阿婉摇头,“倒不是心疼,就是觉得攒钱真慢,”她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有道是‘开源节流’,光靠攒,钱来得可太慢了。还是得点法子开源,多赚点钱!”
要不然下回再遇上有恶人欺上自己家,该拿什么去摆平?
还不是得靠钱?
阿婉想得极为认真,觉得就是这个道理,抿着嘴儿不住的点头。
“你要真想多赚钱,就好好跟娘学绣技,耐下性子好好磨练自己。”
李妙柔在床上躺下,继续道:“你看阿娘,只要她愿意,绣一架大屏,赚上个十几二十两都是少的。像前几年被识货的人家追着定做万寿屏,忙个一年多就能赚到八十两银。不比你攒了七八年才攒下二十两来的快?”
“那也太难了,”阿婉摇头,也跟着躺下,李妙柔替她掖好被角,就听阿婉继续道:“阿娘那技艺都绣了多少年了,我再怎么认真勤练,十年之内也到不了她的程度。况且一年绣一架屏,天天都对着同一个花样子,我会吐的。”
“就你娇气!”李妙柔听了笑骂,“又想赚钱又不愿吃苦受累?我看你还是赶紧睡罢。做场美梦,就什么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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