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土墙火把,借着微微火光来到安知身旁,怀中取出红瓷葫芦小药瓶,取下瓶塞,一手扶起安知,一手凑近鼻息。
阿宓朵双手抱膝,远远的看着他。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安知缓缓睁开了眼,坐起身揉眼迷糊,听身后一声甜音:“你是阮琴婉的孩子吗?”
安知惊吓耸肩,坐着转过身,看到阿宓朵坐在墙角,手里攥着红药瓶,一切瞬间明了,站起身迈步说道:“妹妹我……”
“你别过来!坐在那别动。”阿宓朵指着他大喊一声,瞪大双眼看他回到原处坐下,点头不再出声。红火闪烁烁,照的两人分外脸热,阿宓朵眼转温柔,不经意嘴角含笑,小声询问,“你敢冒险来这里求药,真的是救你的心上人吗?”
嵇安知哈哈大笑,阿宓朵手指沾嘴,嘘声令他小声。安知绷嘴同意,凑近一些小声讲了其中事由。
从相见开始,到如今冷窖,故事本不长,换做名元简述,无非是三言两语表达清楚。安知他聪明机灵,更懂女孩子心思,看到阿宓朵爱听什么,着重丰富描绘,痴情多变,看她害怕什么,故意添油加醋,紧张悬疑。
阿宓朵听到入神,时而开心捂嘴笑,时而担忧拧眉愁,两人越讲越开怀,越说越靠近。双肩相抵之时,故事刚好讲完,安知故作鬼脸,拍手叹息道:“坏了坏了!我今天不能带药回去,那边肯定要死人。”
听了这话,阿宓朵左右为难,一张俏脸似初荷未开,白里透红,两双美目似黄梨开春,似泣似诉,眉毛甜糖化不开,沙点美痣惹人爱。
安知看在眼里,傻痴痴不说话不敢惊扰,一直等她抬头说道:“药不能送,你也不能走,这件事明天我告诉娘亲。”
“我死在这无所谓,救人要紧,咱家世代济世行医,从不会见死不救。况且她还是当朝圣上的妹妹,如果死在宝参堂,父亲难逃其咎,今天我……”
“别说了!”阿宓朵怒吼一声打断他话,站起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怒视安知,带着委屈挂着泪说,“你家世代行医,我家世代草鬼婆!他是你父亲,跟我没关系!”
安知随即起身,走近了柔声说道:“妹妹你别动气,我知道你们过得苦,全是因为我母亲。你从小失去父爱,我也自小没了母爱,咱俩应该同病相怜,你不应该记恨我。”
阿宓朵摇头咬唇,泪落滴下,心中爱恨交织,脑中举足无措。一步步往后退,口中小声说:“我不怨你,我只恨你娘,诬蔑我们家是蛊女,处处为难她。我娘做错了什么,生下我月子没过完就撵我们走,这么多年,你知道我们是怎么熬过来吗!”
听她倒出苦水,安知心里也酸楚,跑过去拉住手说:“是我错了,是我不对,妹妹你给我一次改错的机会吧。”
阿宓朵甩开他手,摇头不言泪眼纵横,丢下一句跟你无关,转身要出去。安知快步跃在前,伸臂拦住,深情眼望,张口甜言:“我今天来不是求药,就是想见见你们娘俩过的好不好。明天我求庶母,妹妹你们跟我回家,离开这荒郊野地,回去衣食无忧,一家人快快乐乐多好。”
阿宓朵低头拭泪,哽咽说道:“你家里有钱我们不稀罕,住这里才是衣食无忧,安闲快活。”
“你想住哪儿都可以,我只是担心妹妹你大了,总不能在这过一辈子,外面的世界你真不想看一看。”
安知的每句话,都戳进了阿宓朵的心窝,娘俩所到处,都遭白眼驱赶,无可奈可才落难到这鸟无人烟之地。自小生活贫困,又没有玩伴,近几年行医解毒,收养了几家孤儿,日子渐渐有所改观,她何尝不想与人亲近,出外走走,碍于脸面不肯同意。
两人沉默良久,安知掏出手帕,帮她轻轻抹泪,看她冷的哆嗦,又脱下外衣披她身上,转过正脸,边打理衣领边说道:“你还不知道,咱俩还有一个妹妹,那个疯丫头见了你这个漂亮姐姐,一定喜欢的不得了,你以后千万别跟她一起合伙欺负我。”
阿宓朵噗嗤笑出来声,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亲情,这种情不像母亲的贴心疼爱,应该是血缘亲近的关爱。安知句句言语柔情,全程体贴怜香,全然不似母亲所灌输的丑恶,一时间阿宓朵缓了定心,抬眼多情,张口温言:“后山有我家药库,天太黑了我一人去害怕,你跟我去取灵芝。”
“不去了,你快回去睡吧,我在这等到明天,带不走你我就住这不走了。”安知说话底气十足,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不敢显露半分犹豫,笑脸盈盈推她出去。
一路拾级而上,阿宓朵换了笑脸,开心说道:“地窖里过一夜,你不走我们明天也把你抬出去埋了。哥哥你今夜拿了药快去救人,以后真想接我们走,回去叫爹来求我娘。”
总算听她认了家亲,安知点头不停,好声连说。两人来回路上说说笑笑,黑夜恐惧全然不在乎,安知许诺许多约定,有些话阿宓朵当真记下,有些话她摇头不信。
取回了品相一般的灵芝,又到冷窖底层,阿宓朵手持竹筷,夹着蜈蚣咬了菌根一口,听背后突然有人大喊:“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幽闭又昏暗的地窖中,熟悉的声音猛然惊吓,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阿宓朵全身刺痛手上松软,竹筷落地,蜈蚣落脚。紧接一声惨叫,安知抬脚踩死毒虫,急忙扶她躺下,脱了鞋袜看到脚脖两点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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