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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只不过是玩物(万更)

“回家?他自己回去吧,我要去杜薄那。”

韩来气愤的转身,忽而想到平年并没能顺利的说服季林安,估计两口子最近剑拔弩张的很,若是去了杜薄那里,保不齐又要看一场武打戏折。

宋端看韩来站住脚,又默默地转回身来。

“公子不走了?”她问。

韩来抬高下巴,也不回答,自顾自的上马车去,阿满松了口气,对着宋端道:“那女史您也赶快……”

“你上去,我来赶马车。”宋端命令道,“快上!”

阿满在原地踌躇。

“上!”

宋端厉斥,吓得阿满几乎是窜进了车厢里,而宋端坐在车帘外头,一抽那马,速度十分快的往将军府的方向奔去。

阿满坐在车厢里,这马车似乎要飞起来,他和韩来面对面,紧张和尴尬让他冷汗直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位主子争吵,可是苦了他。

韩来抱臂而坐,随着马车上下颠簸,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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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有小厮端着热茶过来,一直在院中练剑的曹行才缓缓的停了下来,他接过茶,顺手将长剑扔给小厮,那人哎呦一声,笨拙的抱在怀里。

“没开刃,放心吧。”曹行笑了笑。

小厮也嘿嘿一笑:“奴哪儿有公子这样厉害,便是没开刃的剑也能削铁如泥。”

“就属你会说。”

曹行搓了搓手,拿着茶杯喝了口,出去院门口,老远瞧见急匆匆的曹纯,身后还小跑着寻冬,眼看着要往正堂去,便道:“纯儿。”

曹纯闻言回头,因为他帮着曹琦说话的事,心头还有些不悦,却还是规规矩矩的说道:“大哥,怎么这么晚了……”

“这么晚了你做什么去?”

曹行语气有些冰冷,更是质问。

“我……”

曹纯有些支吾,这更加坚定了曹行制止住她的想法,遂道:“你若是想再去父亲那里胡闹,还是回你的绛雪轩去,这样精力充沛的,看来伤的还是太轻。”

这叫什么话,曹纯脸上落下表情来。

曹行斜睨着她,又问寻冬:“你说。”

寻冬更不敢,看了一眼曹纯,那人咬咬牙,把话说了:“宋端去见张子奇了。”

谁料想曹行听到后并不吃惊,反而道:“所以呢,你又从这事上看出什么来蹊跷和瓜葛来了?”

“大哥,宋端是韩来的人,她去见张子奇做什么。”

曹纯皱眉道:“他可是张炳文的儿子,眼下朝上撕咬的厉害,宋端却和政敌的儿子见面,更何况,张子奇和贺逸明关系甚好,后者那么轻易的同意联名,大哥你有没有细想过,这其中张子奇在其中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我知道他俩见面了。”

曹行道:“只不过比你和朱明朗更正大光明了些。”

一说到这个,曹纯便气不打一处来,可是面前是曹燮最器重的大哥,也不敢当着他发作,遂道:“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不要胡闹了。”曹行不愿多浪费口舌,“回去吧。”

“这件事难道不应该让爹爹知道吗?”曹纯不肯放弃,言之凿凿道,“张子奇如此行事,张炳文却不闻不问,此人居心实在叵测,爹爹应该防备才是。”

“所以你是想去提醒爹,让他防着点张炳文父子?”曹行挑眉,语气已然阴阳怪气了,但曹纯听不出,点了点头。

“张子奇的行事作风,想必你并不了解。”

曹行说着,正了正衣袖:“至于宋端,这样光明正大的去见张子奇,无非就是想让人知道,以此……”话锋一转,“来挑拨爹和张尚书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也只有蠢钝如你才会上了她的套。”

曹纯一愣,说出来的话也有些恨意:“即便如此,也得让爹爹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我都知道了。”

曹行点破道:“难道父亲还会瞒在鼓里吗?”

此话一出,曹纯果然醍醐,讪然的眨了眨眼睛,一时间失言。

“仔细一想便知道其中蹊跷。”曹行冷笑,“爹爹都没有说什么,就知道他心中有数,你早上刚犯了错,还要去火上浇油吗?”

“我不过是为了家族着想。”曹纯嘴硬,往后退了一步,看样子也不会再起正堂说些挑拨离间的话,“谁像那个曹琦,就知道抹黑咱们曹家的门楣。”

说到曹琦,曹行的神色有些阴冷。

曹纯看出来,心生畏惧,但忍不住抱屈:“大哥,你是我的亲大哥,怎么总是向着那个私生女,她算个什么东西,硬生生爬进门的野种一个!”

话一出口,曹琦瞧见眼前一闪,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寻冬惊呼一声,忙抱住曹纯,慌张的检查她的脸:“姑娘!”

曹纯也满眸诧异,没想到曹行会掌掴自己,她推开寻冬,捂着脸颊,十分不可思议的盯着曹行,委屈油然而生:“大哥……你居然打我。”

“若是再对长姐出言不逊,我就代替爹好好教训教训你。”

曹行警告道。

曹纯瘪嘴,眼泪簌簌而落,她被锦安打都没哭,却被自家大哥一个巴掌给扇哭了,哽咽着说道:“我还是你亲妹妹吗,你总是向着外人。”

“她是我们的长姐,是这曹家的嫡长女。”

曹行面对落泪的小妹,心里毫无波澜:“你要记住,若是再胡说八道,就算爹娘都替你求情,我也会活扒了你的皮。”

这话说完,连着寻冬都替曹纯鸣不平,有些怨怼的看着曹行。

这样灼热的目光曹行自然察觉得到,却不屑教训,只泠泠道:“还不带着你家主子滚回绛雪轩,若是再敢陪着她胡闹,我也赏你三百鞭。”

寻冬吓得立刻低头,用手推着曹琦的腰,低低道:“姑娘,咱们回去吧。”

曹纯愤恨的抹了把眼泪,赌气回去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曹行有些厌烦。

“公子。”院里的小厮走过来,将一物交给他,“这是奴才午后取回来的,您看着样子和手艺,像不像。”

曹行接过,那是一枚粉色的玉佩,是盘蛇的样子,举起来借着月光看了看,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再去找吧。”

小厮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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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公子。”

春意楼门前,有龟奴瞧着不远处优哉游哉走来的人,马上满面笑意的迎上去逢源:“我的爷,您这几日可是来的勤啊,可见平年姑娘招人疼呢。”

季林安笑了笑,伸了个懒腰:“那也是个清倌儿。”

龟奴眉开眼笑,指着那些在门口含笑揽客的姑娘们,说道:“公子想要,咱们楼里有的是漂亮姑娘,公子想要多少,小的给您安排就是了。”

“那些千人骑的肉妓有什么趣儿。”

季林安不善一笑,用扇子打在龟奴的头上:“你个孙子知道什么。”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

龟奴揉了揉脑袋:“公子要是认了小的做孙子,小的家里祖坟都得冒青烟。”

这话逗得季林安哈哈大笑。

“公子请吧。”

龟奴引着季林安一路上了三楼平年的房间,他把门推开,季林安走了进去,里面仍是那股熟悉的清冽药香,让人心驰神往。

季林安站在那屏风后,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满足的吐了出来。

“季公子。”

平年出现,温柔行礼。

季林安睁开眼睛,视线在她娇软的身段上毫无避讳的扫过,问道:“那日跟你说的事情,你可想好了?”

平年清澈的眼波微微荡漾,垂眸下去,点了点头。

“只要公子想好了,贱身就想好了。”

季林安冷淡一笑,绕着那屏风走了一圈,伸手推的合上,躺在床榻上,也不脱鞋,就那样交叉着搭着,说道:“杜薄那个孬种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这样做。”

平年默不作声,跪坐在小案边斟茶。

季林安斜睨:“一个男人,成日被发妻打的鼻青脸肿,在外跟在韩来身边,一副狗腿子的模样,都说你们清倌儿求得是心意相通,如此怂包,你和他通什么了?”

平年动作顿住,这才道:“杜公子他……把我当人看。”

季林安听这话,饶有狐疑:“你这话是说别人都不把你当人了?”伸手指了指自己,“包括我?”

平年抬头,眉眼苦涩却又清醒:“公子待平年好,平年心里明白,可是……”换了称呼,“我又何尝不清楚,这样的出身,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大家表面上敬我疼我赞许我,可心知肚明……我还是个下九流的贱胚子。”

“但是杜公子不一样。”

平年说到这,眼里有些光亮:“他是真的敬我。”

季林安没有反驳她的话,倒是更坐实和平年方才的一席话,遂道:“过来。”

平年依言放下茶杯走了过去,乖觉的站立在榻前。

“把衣裳脱了。”

季林安转身,拄着头盯着她。

这样直钩一般的目光让平年无所适从,手指微颤着拿到领口,闭上眼睛,一颗一颗的解开排扣,直到薄纱垂落脚边,周身被寒冷包围。

“把眼睛睁开。”

那人下了命令,平年照做,和季林安的眼睛对视的刹那间,他却不屑一顾:“还以为有什么不同,原来和那些肉妓一样。”

平年倍感羞辱,低下头去。

季林安坐起来,撑着腿打量着她的身体,忽而站起身来,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平年那被泪润湿的睫毛,季林安道:“你哭什么。”

“贱身不敢,这不过是贱身的命罢了。”

平年说道。

季林安盯着她,温热的手掌掠过每一处,冷淡道:“这样干瘦,还不如那些肉妓的手感好些,索然无味,简直是让我兴致全无。”

平年心如刀绞,别过头去,却被季林安给掰了回来,那人扫过她的脸,突然发狠一样将她逼到墙角,凑近后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要知道,就算你今天给了我,我也不一定会帮杜薄的忙,你可还愿意?”

平年眼珠微颤,片刻点了下头。

她这样让季林安蓦地烦躁,粗鲁的对着平年的脖颈一阵啃咬,那人就像是一根木头般不为所动,听着她胆怯的抽噎声,季林安别说兴趣盎然,竟然心生烦躁。

“罢了。”

季林安松开她,回身捡起地上的衣裳扔给她。

平年不安的看着他;“季公子?”

“没意思,我不喜欢强人所难。”季林安道,“况且我也不觉得,在你这瘦巴巴的身体上,能体会到些别样的快乐。”

平年攥着那衣裳:“是贱身不好。”

“你这样的板子不做清倌儿做肉妓,怕是要饿死了。”季林安拿起茶来猛喝了一口,“就做好你那装腔作势的模样,好继续骗杜薄去吧,搅得人家夫妻不和,倒也是如了你的愿。”

“我没有!”

平年激动道:“我并无此心!”

季林安不打算收回刚才的话,反而说道:“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进得了杜家?哪日真让杜薄休了妻……嗷不对,杜薄没那个胆量,顶多是罗夫人与他合离,将他赶了出去,到时候得罪了罗老爷子,怕是杜薄连官都没得做,流落街头。”往前两步,再次将平年手里的衣裳扯了,“你还要卖身去养活他吗?”

说罢,季林安不屑的离开了。

平年站在原地,浑身发抖,她咬着嘴唇,清泪颗颗坠落。

而还在门口迎客的龟奴瞧见季林安这么快就走了出来,忙道:“公子这就要走了?”抬头瞧了瞧楼上,“可是平年姑娘惹公子不高兴了?”

“你们家平年姑娘心中有人,我不愿夺人所爱。”季林安道。

龟奴一听就知道季林安口中之人是杜薄,哼哼一笑,说道:“公子不知道,刚才杜公子也过来了,只不过听说您在,就去了隔壁常庭。”

季林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不过那常庭的柳娘怎会有我们平年姑娘好。”龟奴自得道。

“未必。”

季林安知道那个柳娘,姿色在平年之上,触感更是没话说,可谓是靖安城最顶尖的肉妓了,平年……除了那矫揉造作的虚假情操,也没什么有趣儿的。

心里这样想着,季林安也看了看楼上那扇紧闭着的窗户。

“我走了,改日再过来。”

“好嘞,公子慢走。”

季林安慢悠悠的往回走,路过一个巷口,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道:“季公子。”

他闻言转头,那是一张清纯无瑕,如成品碧玉一般的美丽脸蛋,可要比平年那寡然无味的长相漂亮多了,季林安微微蹙眉。

这杜薄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个都为了他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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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喝的也太多了些。”

柳娘瞧着杜薄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微微皱眉,这人是怎么了?

不过转念一想,多半是在平年那里受了苦,上自己这来发泄来了。

不用伺候就能拿银子的活,她倒也愿意。

“这酒喝多了可伤身那。”

柳娘这么说着,但是手上斟酒的动作却没停,一杯一杯的往杜薄手里送,那人也一杯一杯的喝着,可是醉意上头,心痛却让他倍感清醒。

季林安又来找平年做什么。

那女人还是不肯放弃劝说吗?

可是以她一个清倌儿的身份,又如何能劝得动呢?

杜薄知道平年不是他一个人的,但从前从未在意,这段时间却体会深刻,心里难受的紧,难得的交心之人,却是一个最下流出身的女妓。

还因为罗衣的娇悍而不能赎身带回去。

“公子。”柳娘有些不满这人的精神游离,平日里就怪吃平年的醋,这会儿还当着自己面嘟囔着,“您看看柳娘嘛,怎么心不在焉的。”

杜薄撑起身子,冷淡道:“你喝。”

柳娘一愣,酒杯递到嘴边,她皱眉饮尽。

杜薄冷笑一声。

柳娘甚少见他如此,有些疑惑,但这毕竟是恩客。

“公子。”她喝完,娇媚的眉眼一皱,“柳娘收到那日的玉佩了,但公子可是给平年亲手绘制了屏风,柳娘也要,还要更好的。”

杜薄打着酒嗝:“你想要什么?”

“那还看公子舍不舍得。”

柳娘说着,拿起杜薄挂在腰间的折扇,这东西他素日不离手,小心展开来,上面是一行字,写着‘于飞之乐’四个字,不过字迹歪歪扭扭的,一点也不好看。

她神色不屑,这扇子摸上去是极好的品质,扇骨触手生温,扇面也颇有弹性,怎么上面的题字这样的丑陋,实在是跌份儿。

不过能让他黑白不离,想必也值钱,便道:“柳娘想要这个。”

杜薄斜眼,撑身站了起来,顺势把扇子抽了回来。

柳娘不解,伸手把滑落臂弯的纱衣拢上,手头还试探着拽着那扇柄,拿出平日里撒娇的模样对他:“公子,一柄扇子而已,只当是定情之物,就送给柳娘吧。”

杜薄居高临下,夜深了,他褐色的瞳孔透着冷冽,月光缠绕在他脸颊,那阴鸷的模样和素日的嬉笑玩闹判若两人。

柳娘心头一骇,下意识的松开口,喃喃道:“公子?”

“我自有好东西会给你送来,只是别打我这扇子的主意。”

杜薄抬脚便走。

柳娘没拦,想来杜薄如此珍惜这扇子,必定是平年送的了,不快的搅着手里的帕子,看着脚趾旁边散落着的碎银子,拿起来随意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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