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卿:……
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两股威压一左一右向空中袭来。
目标不是慕南卿,而是在他身后纠缠不休的疯子。
威压一清一浊,一举一动皆是熟悉的气息。
慕南卿额角青筋跳了跳。
“住手!”她有意压低了声音。
这个节骨眼上,她因灵息滞涩受到袭击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断然不能闹大。
左边的人服从了命令,威压一瞬间溃散。
而右边的违抗了他的命令,依旧我行我素,灵息如潮水般铺开,剑气自虚空凝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叶东青攻去。
“呵…”令人生畏的生物发出一声毛骨肃然地轻嗤,指尖抬起,一道细利的傀儡丝轻而易举抵住了排山倒海而来的剑意,使其无法再向前一步,“慕南卿,你家阿猫阿狗似乎不大听话。”
他指尖微微用力,就那么化解了汹涌澎湃的杀招:
“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话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了黑暗里,并且神不知鬼不觉收走了那根傀儡丝。
慕南卿疼得脱力,衣袂纷飞,身子自空中缓缓落地,险些站不稳。
“仙首!”
听命停手的慕鸳鹭身形化作一道电光,奔着慕南卿撞了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寻仇撞死后者。
慕南卿隐匿在黑暗里的一双眼睛泛着冷冽的神色,抽身躲开这只飞扑而来的前辈,啧了一声。
慕鸳鹭毫不在意她的动作,在他身侧站定,掌心燃起一捧火焰,神色凝重将她转了个圈,从上到下一处不落检查了一遍。
而另外一道不肯听话的气息是慕鸳戟,冥殿婆婆被气得整个人怒发冲冠,尾追着鬼魅男人叶东青算账去了。
慕鸳鹭抓着她,慕鸳戟去追敌人,两人配合相当默契,分毫功夫不肯浪费,慕南卿生生被气笑了。
——我都杀不了的人,你们这般做有何意义?
那变态来无踪去无影,不论什么地方都能躲藏,想来慕鸳戟素来刚正不阿的脑袋也追不上人家,让她吃点亏搓搓锐气也好,省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权当给她个教训了。
“仙首,你受伤了。”血腥味扑鼻,慕鸳鹭看到自家仙首被血染的肩部,心下大骇,慌忙去扯她的衣衫,恼怒不已,“该死的疯子叶东青,有朝一日抓住他,定要将他抽筋扒皮,已解我心头之恨!”
老朱雀其实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单纯想要检查自家主子的伤。
——那黑黢黢、看着毫不起眼的傀儡师手底下有两把刷子,竟然能轻松接下慕鸳戟的一击,而且连仙首这等境界和本事都为他所伤。
“我没事。”慕南卿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多做解释,只不动声色躲了一下,“是傀儡丝,他偷袭。”
“仙首,”慕鸳鹭依旧不放心伸手,道,“你要不还是给医修们看看吧,万一傀儡丝上淬了毒怎么办?”
“站好。”慕南卿翻了个白眼,推开老朱雀的手,语气变得冷冽,“谁让你们自作主张滚过来的?慕辛芮审问完了?”
秋后算账,一针见血,慕鸳鹭心虚地低下头抿唇不语,睡凤目暗暗思量要怎么逃脱慕南卿的质问。
慕南卿也不着急,月光之下,一双清冷地瞳静静看着慕鸳鹭,等她的说辞。
“明知危险,身为属下怎可让仙首一人受伤?”沉默了几许,慕鸳鹭抬目义正言辞道,“哪怕仙首责罚,属下亦毫无怨言。”
这番话乍听起来是服软请罪,但是仔细一品就不对劲儿了。
在慕南卿的字典里,不管何种原因,抗令就是错。
犯错还理智气壮?
她又气笑了,没受伤的手揉了揉眉心,笑道:“这么说,是本尊的错了?”
慕鸳鹭也是个心大的,硬是没听出自家仙首语气里的不爽,我行我素道:“仙首,您平生谁都不相信。属下斗胆恳请您信任属下和鸳戟,我等永远不会背叛仙首您。”
他所言不是假,忠肝义胆,诚心天地可鉴。
每日夜幕降临之时慕鸳鹭和慕鸳戟都会结伴去一趟关押慕辛芮的地方,循环渐进从她身上榨出消息。
今日两人一拍即合,归来时分见慕南卿出来,二话不说追着过来了。
按他们的想法,他们作为下属,命就是白云间的,身家性命都和仙首捆在一起。
两人皆是无父无母之人,骨子里有一份执拗,一旦选定了想要追随的人,毕生都不会后悔。
他们随时肯为慕南卿豁出性命,任何人想伤害仙首都要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个念头令人感动,然而他们的实力却不允许。
慕仙尊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还要我如何信任你们?”
白云间势力都集中交到你们手上了,你还要我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你们?
后面的话慕南卿没有说出来,但是已经显而易见。
“一个两个不听我的命令,想集体造反不成?”她叹了口气,漠然别过脸不看这个倔强的属下,“却才那人,号称是明月城的催命阎罗,若今日他有心杀人,你二人贸然靠近,后果堪忧。”
慕南卿顿了一下,指尖点了自己两个穴位止血,音色低弱了很多,继续默念眼不见心不烦:“他的境界,非常人所能及。凭鸳戟的身手和思维,连人家的影子都追不到,一会儿势必要无果而归。”
“你去备些好酒,叫她莫要在意输赢。”
慕鸳鹭:……
他号称白云间百晓生,几乎掌控整个玄修界的消息。
小到凡尘中哪户权贵嫁娶,大到玄门之中蠢蠢欲动的盘根交错,尽在他的掌握中。
然而此刻,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慕南卿话中所指之人。
“师姐她…空手而归?”慕鸳鹭惊得瞪圆了杏目,在他印象里自家仙尊很少会对一个人的评价如此之高,就连人皇都没有这份殊荣,“鸳戟师姐擅长强攻,实力在江湖中已经算得上是高手了。能让她吃亏的人,除了仙首您,属下还从未有过第二个。”
“现在有了。”慕南卿玩味地嗤笑,撇了慕鸳戟一眼,挑眉道,“不妨我们来赌一赌?”
“赌什么?”慕鸳鹭眼睛一亮,他和慕鸳戟公事多年,最为清楚对方的实力,对竹马有信心,“不如就赌仙尊新得的那只羊脂玉镯吧。据说里头自带空间,属下惦记许久了,一直没能见识一番。”
慕南卿:……
为老不尊的朱雀,竟然胆敢明目张胆觊觎她的宝贝。
“如果属下输了,就任凭仙首您处置,纵使您拔干净属下的羽毛绝无半句怨言。”生怕自家仙首不同意,慕鸳鹭急冲冲加了一句。
“你眼光倒是不错。”慕南卿无奈扶额道。
慕鸳鹭心细如丝,听这句话就知道仙首这是同意了,咂咂嘴兴高采烈贫嘴:“长期做您的属下,就算是瞎子眼光也会变得雪亮。”
慕南卿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靥,心说你输了可别哭。
“走吧,一道回寝殿等等鸳戟。”风华绝代的慕仙尊面若霜雪,遂而张扬道,“你何时见你家仙首输过?”
“您没理由一直胜券在握。”慕鸳鹭孩子似的跟随在慕南卿身边,忽视了仙首的前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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