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锤?!”李广惊呼出声。
时间正是下午三点。
铅云从山顶压下。
顺着工坊向外望去,天地乌黑。
李广的脸色比天色还要黑……
他背后是炉火,面前是铁砧。
脸上的阴影明灭不定。
嘴唇发麻,欲哭无泪,一双能在战马上开十四石强弓、还能稳稳射中百步外铜钱眼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一……一千锤啊!!”
小锤四十!
大锤八十!
一千锤,哪怕全是小锤,算下来也得四万钱!
换成大锤,就是八万钱!
他一年的俸禄,才两万四千钱。
“能……能少点不?”李广讨价还价。
“啥少点?”苏牧笑了笑问,“少锤几锤么?”
他长长地叹息,拿出来上学的时候,老师们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的语气。
语重心长地教训李广:
“打铁这种事,最怕的就是半途而废。
“你不是演飞将军么?这就和打仗一个道理。都冲杀到敌阵将旗下了,你怕伤亡重舍不得继续冲。
“那不是功亏一篑么!”
苏牧自己也不怎么懂行军打仗,仅有的知识,都是从签到获得的书里看的。
但这不妨碍他拿来吹牛教训人。
反正差球不多。
“所谓千锤百炼,每一锤下去,铁锭的晶粒结构都会发生变化。
“积少成多,百炼成钢!
“哦对,这也和打仗一个道理,老兵都是历经沙场磨练出来的!
“一场仗就想培养出来悍卒,他可能吗?可能吗?能吗?”
苏牧尽可能从贴合老李角色背景的方向类比,减少他的理解成本。
直接讲物理化学变化,怕老李听不懂啊!
而且我也知道的没有那么详细……我专业不是学这个的。
李广哑口无言。
苏先生说的好有道理……
趁着李广还没有彻底醒过神来的当口,苏牧趁热打铁,把大锤往他手里一递。
“我用小锤砸哪,你就用大锤砸哪,听懂了吗?”
他提高了声音喊。
炼气境,气息炼入体魄,他的声音甚至压倒了外头的雷鸣。
大境界差产生的压制,更是让李广心神一震。
老将军仿佛回到了刚从军的年月,面对着上一任狼主麾下的狼将。
意志被压制、震慑。
卧槽,一不小心就拿出来了和黑熊对打的状态……
可千万别把老人家心脏病吓出来了……苏牧及时收起来了气势,和煦地微笑。
烈安澜也万分震撼,尖削的肩头张紧。
刚才的苏牧,给她一种除非身在军中、率万军冲杀,否则绝对无法应对的压迫感。
现在的苏牧却和光同尘,锋芒不显。
难道是错觉?烈安澜疑惑地想。
这个时候,苏牧已经拉上了李广,在铁毡旁边站定。
经过了降温定形的铁锭又被送入炉子,烧到红热,再用钳子夹出来放置在铁砧上。
烈安澜抛开胡思乱想,低下头迅速记录:
“小锤示踪,大锤锻打,须重复加热。”
可为何要重复加热?
热着锤和凉了锤有什么区别?
她不满足于所见,而是像一个治学严谨的理工科学生一样,刨根问底。
大烈从未有人用过铁器,这是全新的技术。
李广想得就简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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