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县尉,在大烈领的是军职,需要由皇帝亲自任免。
换句话说,陈修是面过圣的。
虽然只是在大长队伍的中后段,远远地眺望过一眼声名赫赫的大烈女帝。
但是那一抹风姿,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是人见了就忘不掉。
此刻重新看到从屋内走出的华贵身姿,陈修只觉得肩头压力山大。
情不自禁地就跪了下去。
“罪臣五斗陵县尉陈修,叩见吾皇!”
他身后的小道上随即便跪了一地,山呼万岁不迭。
罩着素白宽袍的烈安澜就像是山中的仙子,步履轻盈,步步生莲。
被山风所压紧在身上的罩衫,贴着曲线起伏。
留下一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好景致。
她高冷的声音像是冰块在不断撞击,问道:“何罪之有?”
陈修叩拜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回答:
“守备不力,被狼骑偷了营,烧了粮草!”
做错要承认,挨打要站稳。
大烈男儿,这点骨气是有的,绝不推诿。
哪怕从现实出发,守粮的官兵本就不是狼骑这种精锐的敌手。
但他身在这个位置,这个锅他就是得背。
“该当何罚?”烈安澜充满威仪地问,山间的风都仿佛被这一问压得不敢喧嚣。
人皇一怒,世上莫有人敢当。
苏牧除外……他揣着手,心说放任狼骑烧五斗陵粮仓这事儿不是你点了头的么?
伴君如伴虎啊……何况还是个女帝。
这说翻脸就翻脸。
他站在一旁吃瓜。
陈修倒也坦率,女帝问了,他便依律对答:“该当斩立决!”
也不拖泥带水,更不给自己开脱。
是个爷们儿……苏牧从李广的传书里看了那一夜截击的大体情况。
该有的血性有,该有的担当也有。
为人油滑了点,但为官哪有不油滑的?
无非是程度轻重的差别。
他猜测有骠骑将军说情,多半陈修这小子还是能捡回一条命来的。
哪想到女帝铁面无私,面色一凛,声音冰冷地斥道:
“知道是斩立决,那你还有何颜面跪在朕面前?!”
烈安澜这是头一回在小院里发飙,鸽子一样小跳着被苏牧喊出来的褚清雨,当即便吐了吐舌头。
缩着脖子溜了。
转身回到了工坊,反手就把门给锁上了。
和我无关,和我无关……她轻手轻脚地模过一个刀坯,抵在砂轮上,细细打磨。
苏牧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炼神境的感知并没有察觉到烈安澜心跳和呼吸的强烈起伏。
女帝稳得很。
这便有两个可能。
一,她并不是真的关心五斗陵的粮,更不关心武牢关的得失,震怒只是做样子。
显然,这不合情理,更不合苏牧对她的了解。
最起码,炼神境的人,等闲的谎言是骗不过的,因为心跳和呼吸没法伪造。
烈安澜只是炼精境初,还做不到不到能够完美掌控身体。
二,她是演的,唱红脸。
这就有意思了,这是要敲打敲打手底下的官员?
没必要啊……县尉的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说他高,是因为这个身份且得混一阵子才能坐到,县往上便是郡,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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