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低……站不到金銮殿里与皇帝直接对话的,哪个不算低?
讲句不客气的话,哪怕是要被敲打,也轮不到陈修这么一个县尉。
不够资格。
跪伏在地上的陈修被女帝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压得几乎窒息。
天子天威不可测,他浑身颤抖。
想好的以冲抵赤炎骑辅军戴罪立功的说辞,就堵在嘴边。
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战战兢兢。
看来,还是逃不开一死,可惜不能再多砍两个狼崽子……他悲怆地想。
感觉到院子里越来越压抑的气氛,苏牧扯了扯嘴角问:
“大烈是不是有律,斩敌首者可获军功?军功可以抵罪?”
具体的他拿不准,只是听李广提过一嘴。
于是挑了挑眉毛看张厚才,让专业的来解答。
赤炎骑左先锋对答如流:
“是有这一条。非不赦之罪,可以军功层层抵之,军功销则罪亦消。
“斩狼骑一人,便可列簪袅。”
大烈军功二十爵,簪袅是第三爵,高于公士、上造。
别看等级不高,这可是斩狼骑一人便可以获封的。
换做普通的敌寇,想换这一等军功爵,起码得攒十几颗脑袋才成。
陈修那一晚斩获的狼骑脑袋,一共是——三颗!
可以再进一步,封第四等军功爵,不更!
是一个可以免服徭役的爵位。
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敌人烧了粮仓,享第四等军功爵,也得被削成白板,然后流放充军。
陈修看到了一丝希望,感激地用余光看着旁边苏牧的靴子。
这是仙人在为我说情……他充满感慨。
苏牧抬眼,饶有兴致地望着烈安澜,不知道女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见烈安澜沉吟了片刻,仿佛很勉强地接受了这个说辞。
冷冰冰地开口道:“守粮官本该与粮仓共存亡。粮在人在,粮毁人亡。
“此事关乎武牢关存亡,陈修责无旁贷。
“念尔事后协力骠骑将军尽诛敌寇,勇武可嘉,死罪可免。”
陈修一身冷汗地跪在地上,恍若隔世地默默吞咽吐沫。
静静等候接下来的发落。
苏牧扬了扬眉毛,心说果然是这个理儿。
皇帝要存心办你,根本不会给你认错的机会,一道旨意下去,半路上张厚才就抽刀子把人砍了。
能准许人上莲花峰,说明本身就没打算杀他。
还真是敲打……烈安澜对他应对粮仓被烧的方式是满意的……这是要重用他啊!
等等……苏牧扭头望向烈安澜,女帝正迎着他的视线淡淡地笑。
“正好,苏先生暂掌军械营造及军粮制造,往后陈修便协力苏先生办事,戴罪立功吧!”
苏牧:“???”
怎么扯到我身上的……
这算是帮我收小弟?
苏牧立刻就想明白了这一茬。
女帝是站在能请动他出山的立场上做事的。
朝堂之上水深,群臣之间勾心斗角,要脸的不要脸的手段层出不穷。
陈修是她委任的县尉,底细她定然是清楚的。
一个有些血性、又足够圆滑的人,作为苏牧将来踏入大烈官场之后的马前卒。
最适合不过。
玩权谋的心都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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