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前,吴清之便遂了迟榕的心意,与她一道回去迟家过年。
吴清之行事素来仔细,大大小小的年货尽数买全,虽然物件寻常,但贵在心意热络,很得岳父的青眼。
迟家人丁并不兴旺,可过年该有的礼数与氛围却是一样不落的,故而甫一下了车子,便见得迟二爷抄着袖炉,在院中指挥伙计。
“磨磨唧唧!不过是喊你们去乡下杀头猪罢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迟二爷一面晃悠,一面瞥了一眼院门,但见吴清之前来,当即努了努嘴,干巴巴的说:“哟,来啦!”
此话一出,不知迎的是谁。
迟榕最懂自家二叔那嘴硬心软的德行,于是嘻嘻一笑,直拉着吴清之躬一躬身,行拜一礼:“二叔,新年快乐!”
话毕,便是期待万分的伸出手来,五指并拢,向内勾上一勾,“二叔,红包!”
当是时,迟榕脑筋一转,复又想起当初考入吴氏商行时的赌约,遂贼兮兮的嘿嘿两声,再道:“二叔,之前说好的,五年份儿的红包!”
谁料此番,迟二爷却不肯认账,只嫌弃的啧过一句,旋即打落迟榕的小手,嗔怪道:“还没到三十就想着红包,到时候给老子磕了头才给!”
这叔侄二人甫一相见,总要来来回回的拌一拌嘴,吴清之在旁的静立着,微微浅笑,权将迟榕的眉眼深望到心里。
迟家伙计众多,一连贯抬回生猪一头、腊肉香肠数十斤,厨房已然将吃食蒸上了锅,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辛香的肉味。
迟榕领着吴清之跑东跑西,后厨偷了几片腊肉,复又转到院里砸摔炮,分明是天寒地冻的天气,几番奔走,竟然出了一身薄汗。
吴清之原是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裁剪利落,显得他俊美非凡,只是优雅则已,却不适宜玩闹,唯恐炮仗走火,将衣服烫出破洞。
迟榕道:“要不我去找条围裙给你系上算了,你个子太高,肯定穿不了我阿爹和二叔的衣服。”
于是现下,但见吴清之十分顺从的围上一条红色碎花围裙,正在院中陪迟榕嬉闹。
吴清之模样生得俊美斯文,平日里西装革履,根本是一副贵胄的姿态,然,此时此刻,腰间系罢围裙,简直显出一种突兀且滑稽的喜感。
迟榕见此情形,已然笑到没力气摔炮仗,故而一屁股瘫坐在地下,哼哼唧唧道:“吴清之,你怎么不管穿什么都这么好看哇!”
迟榕本以为,此番调笑,吴清之定要回敬一番,却不料,但见他眉眼一挑,竟是唇角轻扬,道:“迟榕,因为我想让你开心。”
此话一出,迟榕登时怔在了原地,哑口无声。
于是,四目相视,眼光缠绵。
迟榕直一瞬不瞬的回望着吴清之,片刻之后,倏尔小声说道:“……我现在已经很开心了,其实……我最想让你也变得开心。”
吴清之柔声细语道:“迟榕,只要能够看着你,我便足够开心。”
今日分明冷极,可迟榕却只觉得发热,脖颈与耳珠,鼻尖与双颊,自下而上,一寸寸的点火燃烧。
不过须臾,迟榕终于唇齿打结,甫一开口,更是磕磕巴巴的说道:“那、那好罢,只好让你多看几眼咯!”
如此,一旦得了迟榕的首肯,吴清之便很有了耍流氓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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