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之眼光流转,目色温柔,“你信我。”
这厢,白雪皑皑落地,只盼丰年一度。
微冷的天气里,他之二人竟有些微醺的感受了,分明年夜饭并未吃酒,此时此刻,却渴望一场大醉。
子时将至,吴清之于是站起身来,但见他在巷中铺开长长的鞭炮,复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燃油打火机,作势要引。
迟榕紧张的吞咽了几下,旋即叫道:“我的愿望有好多,万一鞭炮放完了我还没许完愿,那该怎么办?”
甫一咽声,子时已到。
即刻,打火机遂在吴清之的掌心放出一点亮晶晶的光,只燎过一下,鞭炮信子便炸裂开来。
近处是噼里啪啦,远处亦是不分高下的噼里啪啦,迟榕遥遥的望向烟雾之中的那道人影,情急之下,竟是纵声大喊起来。
“吴清之,我答应一直陪着你,所以你也要一直陪着我!”
这是迟榕第一次如此期许。
以往,总是吴清之说,陪着我,陪着我罢,永不相离。
这一回,终于轮到迟榕。
鞭炮一千二百响,说长不长,道短不短,已然足够她的许愿。
迟榕以为,那样大的鞭炮声,定然能够淹没她的表白,却不料,硝烟散去,吴清之竟是回声笑道:“好。迟榕,一言为定。”
迟榕分明许的是小小的愿望,然,究其根本,竟是包罗万千。
好似望眼欲穿,已然相约至白首。
鞭炮红纸飘了满地,仿佛姻缘大喜。
此时此刻,大约是饺子煮好了,后厨旋即传来几句喜气洋洋的吆喝声。
如此这般,迟榕遂任由吴清之牵着手,正欲返回堂屋之时,半路之上,正巧遇见了端着饺子的陈姨妈。
“榕姐儿,你听姨妈说哦,这个饺子里面是包了硬币的,谁吃到谁就有大福气了!”
迟榕听罢,自是当仁不让,于是甫一入室,落进座中,便是拿出了横扫千军的架势。
迟榕吃饺子蘸点了蒜水的酱油,一连吞咽而下整整一盘饺子,已然有些发了腻,却始终不见那一枚硬币。
再一回首,但见吴清之薄唇开合,只慢条斯理的夹起一枚饺子,方才咬下一口,竟是顿了一顿。
迟榕登时目光汇聚,紧住心神,左右难安。
“硬币是不是被你吃到了!”
吴清之以手掩面,不过须臾,便托出一枚硬币,微微笑道:“迟榕,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会有这样的福气。”
此言非虚。
以往的三十年间,吴清之从未在年关之时,与家人好生团圆一二。
除去吴父终年投身工作,吴母其后病逝,他之本人,更是长久的留洋英国。
故而,团圆二字,于吴清之而言,总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吴清之于是看向迟榕,心中渐渐生起一种新的贪念与爱恋。
但求岁岁应如此,年年复一年。
吴清之如是说道:“怎么办,迟榕,我想要你,想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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