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完了架,又见自己的儿子吐血,这夫妇才从吵架的得意放肆里回过神,又和大春等人推搡起来。
夏予连忙上前朝那对夫妇行了个拱手礼,道:“二位,我是负责记录病情的医女。我也失去过我的孩子,我懂为人父母的酸楚。可此时瘟疫严重,你们若是强行进去,免不了会被感染。不知可否让我看看孩子,好给你们一个答复。”
夏予话一落,隔着一道帘子的男孩又呕了一口血,虚虚地唤了一声“娘”。
妇人急红了眼,长长的指甲在大春脸上刮出一条血痕,几个医女不可置信,场面一下失控,夏予也被卷进混乱之中。
不知是谁将夏予推到了地上,指尖还被人踩了一脚。她刚抬头,就见男人抄起一旁的凳子朝倒地的大春抡了过去。
想都没想,夏予便冲过去护在大春身前,将后背对向男人。
夏予闭上眼准备承受木板砸向头颅或者背脊的疼痛,但疼痛却迟迟未来。
她连忙回头看去,被她护住的大春突然绝望地大喊了一声“哥哥”。
原来沈良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替她们挡下了凳子。
凳子尖锐的一角在沈良斋的头上砸了一个洞,男人见沈良斋还能动,生怕沈良斋会对他不利,不知又从何处掏出一片碎瓷,尖锐的一端径直插进沈良斋的小腹。
随着碎瓷被抽出,鲜血四溅。
沈良斋趔趄了一步,就往夏予那边倒去。夏予傻傻地看着那抹身影,跟从本能地伸手将人接在了怀中。
额头鲜血汩汩,腹部更是鲜血喷涌。流逝的性命没有给夏予多想的时间,夏予连忙从携带的药箱里拿药止血。
大春发了疯似地要找男人算账,大抵是看要闹出人命,那男人除了躲,也没有还手。
“去喊人!”夏予朝边上发怔的医女喊了一声。
这里面虽然不多留闲杂的人,但也本该有人巡逻的,这么大的动静士兵不可能还没来,除非恰好碰上他们换班。
夏予有条不紊地处理一切,可还是免不住地有些心慌手抖。
她自诩医术还算不错,可却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的医者。
她太有同理心,面对生死太过怯儒。
死亡和危险时刻让她慌神,她做不到像旁的医者那样巍然不动,没有强大到无人能敌的内心。
虽然在她的手下从来没有因为她失误而死的病人,可她也本能尽全力去救更多的人。
“阿玉。”沈良斋眸子半阖,浅唤夏予,“你要来带我走吗?”
“你清醒一些,我是夏予,不是你夫人。沈医师,你妹妹还在呢,你父母还在呢,你要活下去,别想着走。”
沈良斋听到不复他夫人的口吻,恍惚了一下。到底是认错了人,还是故意认错,他无从得知。
闭眼掩去内心翻涌的思绪,压下这些时日痛苦至死的煎熬,心想此时此刻死了也不错。
“沈医师,你想想你的亲人,你若走了,他们该有多伤心?”夏予见他毫无求生之意,连忙握住他冰冷的手,语气中带了几分哀求。
她纵然是自私的。沈良斋若是就此死了,她也会愧疚一辈子。
身后不知是谁被推倒,东西砰砰地响。大春发疯的嘶吼还没有停,一个药碗便砸在了夏予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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