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家感染瘟疫是他做的,想方设法让陆淮钦感染瘟疫也是他做的,那独一无二的解药可以要陆淮钦的命,让陆淮钦面临不可解的绝境,也是他做的。
这想法是多么的疯狂,但分析起来却能给所有的问题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夏予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陆淮钦听,陆淮钦看了她好半晌,突然道:“这么晚了,还是早点歇息。别想太多事了,对孩子不好。”
夏予瞳孔瞬间晃动。她太了解陆淮钦了,这男人越是不正面答她,就说明她说的是对的。
“你早就知道了?”她问。
“不算早,刚好……我们出事的时候得到的消息。”陆淮钦知道何启儒对于夏予来说是不一样的,有多少爱情他不知道,但是亲情肯定是有的。
陆淮钦生怕何启儒出事会给她更多的刺激,所以一直瞒着这件事情。
只要何启儒不再踏入岐都一步,他可以让下毒的事情成为秘密。
可他偏生要到夏予面前,还自己胡言说漏嘴让夏予猜出来。
见夏予身子微微颤抖,陆淮钦将人搂进怀中。
“阿迢,朕把他逼成那样,是个男人都会要报仇的。如果是朕,朕会将这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这样想,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可夏予在乎的是被何启儒利用,死在瘟疫中的无辜人。
她更在乎的,是他祖母临死都还在念叨的一句话:医者绝不能害人,生命高于一切。
鬼医年轻纵毒无数,年纪渐大后家逢巨变,才退隐江湖开始救人,只为洗涮手中的鲜血。
她死前说的那句话,贯穿了她整个晚年,也贯穿了她作为医者一生的理念,并孜孜不倦地将其灌输给夏予和何启儒。
她还能想起何启儒当初是如何握着他祖母的手痛哭流涕,发誓无论如何都不会破这句话。
人果然是会变的。
夏予十分无力。
因为她觉得陆淮钦说的也是对的,人被逼到绝境,永远想不到会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事情。
纵然何启儒是恶,可她和陆淮钦就不恶吗?恶人对恶人,五十步笑百步。
像陆淮钦就从来不需要思考这种问题,因为在他眼里世人没有善恶之分,许多事情也没有对错之分。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想守的底线。
他一直都觉得夏予是庸者自扰,却也意识到,自己就是喜欢她这方面的不通透和“愚”。
将夏予安抚到床上,陆淮钦在边上站了一会。
见夏予闭了许久的眼睛还没睡着,他不知道是自己在这打扰了她,还是她还在想一些根本没有答案的事情。
“这两年之约……”陆淮钦突然道。
“几个月前你还说两月之约的。”睁开眼,有些讥讽之意。
陆淮钦觉得有些难为情。
“你当时两个月也能处理完一些事情,如今却要花两年,说白了,你其实就不想实现所谓的约定。因为你当初拼命累自己,活不到两月,如今也拼命累自己,活不到两年。你一有时间,就恨不得把一百年后的隐患也给清除了,留一个太平盛世给你弟弟。你在我面前啊,永远说着空话,让我心甘情愿地在岐都磋磨岁月,等你死了,说不定一没想开,还要我陪葬呢。”
夏予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破了男人的遮羞布,将他赤条条地布于青天白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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