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还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张纸吹到了陆淮钦的脸上。
何幸诚惶诚恐,不敢再惹陆淮钦,正要呵斥前面走过的那群人,陆淮钦却是抬手阻止。
他痴痴地看着吹拂到他脸上的纸,视线焦灼在上,久久挪不开。
画中女子笑得恣意,弯如月牙的眼,另整张脸都明艳如芙蕖。
这是夏予啊。
陆淮钦往远处看去,便在人群中见了当初在画馆给他和夏予作画的老先生。
想必是考到宫里当画师了,如今正在搬东西。
“将那人喊过来。”陆淮钦虚指了一下远处。
老先生与陆淮钦对视的那一下就认出了他是谁,连忙跪下行礼。
他手边的画册就落在了陆淮钦眼中,风吹着画册一页页翻,竟然全是夏予。
时间就如静止,直到又一场风吹得陆淮钦手中的纸差点飘飞,他才回过神。
“你画了多少这样的画?”陆淮钦嗓音喑哑。
“回陛下的话,就这一册。”
陆淮钦垂头乜了他一眼,朝身边的人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取了地上的画册给陆淮钦。
画册送到陆淮钦手中的时候,陆淮钦一张张看过。到第三张的时候,他顿住,盯着画纸看了许久。
而后慢慢的,又揭过那张,看向了下一张。一直翻到最后一张,陆淮钦的视线久久没有挪开。
从何幸的视线看过去,那画上是站在梨花海里的夏予。她微微撇嘴,一脸嗔怪的神色。身后的秋千荡起,陆淮钦微微含笑地看着她。
“你当时怎么画了这么多画?”陆淮钦的指尖划过夏予的嘴角。
“回,回陛下的话,臣在作画这事上,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当日回去之后,依照记忆就把这些画出来了。陛下,臣绝不是觊觎画中女子。臣只是觉得风景甚美,只有二位的气度才配得上。”
老先生绝没想到陆淮钦会是皇帝,还会在他任职的时候刚好遇上。
若不是他真的上了年纪,长的又不堪入目,怕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还能画吗?”
老先生怔愣,不知陆淮钦的意思。
“朕问你,脑中还有东西可画?关于画中女子的。”
老先生一时琢磨不透陆淮钦的意思。
陆淮钦只觉这人如朽木,脑子不灵光得很。
“从今日开始,你每日给朕画一副画中女子,哪日画不出,你也不必留在宫中当画师了。”
陆淮钦不等老先生回复,便示意步辇继续。
抬步辇的人才刚起身,就有人跑了过来。
陆淮钦见到是负责打捞夏予尸体的人,紧张地捏住扶手。
“陛下,就在方才……”
传话的人不敢再说,偷偷抬眼看了看陆淮钦。
陆淮钦也没有叫他说还是不说,但是陆淮钦从他的神色之中,已然能猜出什么……
陆淮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停尸间的。
远远的,他见到一具浮肿至极的尸体,脚上就像压了千金盘,再也走不动一步。
“陛下,尸体已经勘验,根据衣服、装饰和身上的伤可以断定是夏贵人。”
他目光呆滞,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过多的反应。
只是直挺挺地站着,偌大的屋内,越发显得他形单影只,落寞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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