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书院这个名字便是这群读书人取的,意为“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屋里的声音亦带着笑意:“你答应了人家号召天下人逼皇上立长,到时候内阁真要你出面,你怎么办?是连夜卷铺盖跑路呢?还是日间卷铺盖跑路?”
反正屋里人就觉得,楚温良只有“卷铺盖跑路”这一条路。
“那我就号召天下人跪立于玄武门前,呈上万人血书,倒逼皇上另立太子。”
楚温良一边笑着,一边踏进屋内。
屋内之人着一身青衫,腰间配一块白玉,怡然坐在藤椅上。
他比楚温良高些,气度更甚,是个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
眉眼处,兄弟二人还有些相似。
藤椅上坐着的人,正是苏克玉。
自他的老师吴宪尘死谏之后,苏克玉也辞官归隐,赋闲在家。
楚温良乃是苏克玉的表弟,彼时正值科考,所以就居住在苏克玉家中,便于时时向表哥请教问题。
官场的乌糟之事楚温良在苏克玉的描述中得以管窥一隅,所以在楚温良考取探花后,他毅然决定不在朝中任职。
白衣卿相,昂然自得,未尝不是改变现世的一种方式。
苏克玉狡黠一笑,道:“不对。立长不立幼。这话有问题。”
苏克玉收起手中折扇,以扇尖抵在下巴处,思考楚温良言语间的玄机。
楚温良跪坐在木几旁,双手支起下巴,等表哥自己猜。
“你答应丁谧要立长,却只字不提三皇子。”
苏克玉思索道:“若真要请命,表弟怕是想的二皇子祁溶吧。”
没错。
丁谧口中的“长”是三皇子,而楚温良说的“长”是祁溶。
两个人方才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楚温良双眼发光,道:“表哥料事如神,如何猜到弟弟是这样打算的?”
“太安宫虽是大势已去,但姬荀在朝中依旧有他的根系。今日丁谧找你,必是授意于姬荀。”
苏克玉分析道:“如今丰川玄手握二十万重兵,就算内阁当政,也撇不开倭人。所以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内阁抗倭的承诺。”
楚温良以一种佩服的目光望着哥哥,静静听他接下来的分析。
苏克玉继续分析道:“可是丁谧既然来了,便不能让他败兴而归,否则青云书院必将朝夕难保。所以你承诺他‘立长不立幼’。卧龙殿刚大胜一场,祁溶下落不明。当朝廷中人提起他时,只道是一个兵败的逆贼,却不知祁溶才是真正的民心如向。所以,你说的那个‘长’,是指祁溶,而非三皇子。”
楚温良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表哥。”
苏克玉收起笑容,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楚温良的头顶,笑道:“这样一来,便同时得罪内阁与卧龙殿。你可知其中轻重?螳臂当车之孤勇,蚍蜉撼树之愚蠢。”
“虽然愚蠢,却是勇敢。”
屋外传来一个声音。
苏克玉转头问:“你没锁门吗?”
楚温良耸耸肩道:“篱笆早被踩烂了,没钱修。”
苏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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