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尘心惊之余,只能挪开眼神,垂头看地,又有尴尬涌起。
自己那点墨水自己知道,背得出来的诗词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大部分是唐诗,这时候念出来一定会被熟知唐诗的长海和尚揭穿的。
“嗯,咳咳……”聂尘在长海的目光里左右四顾,然后像想起来什么一样突然问道:“长海大师,原来是修的密宗?天台宗不是佛教吗?”
说到神佛,长海果然立刻忘了诗词,双手合十正色答道:“聂施主对佛教也有研究?说的不错,天台宗的确是佛教禅宗一派,唐朝时由鉴真法师传到日本,小僧师父天海法师就是天台宗僧侣。”
“不过天台宗到了日本之后,就被传承吸纳,我日本的天台宗和大唐的天台宗就有所不同。除了佛教禅宗教义,我们还吸收了台、律、密诸宗法义,成为集大成者,自成一派,小僧就专修密宗。”
聂尘恍然大悟,怪不得长海和尚能够出入烟花柳巷,原来这家伙修的是欢喜佛。
长海又道:“我派能人辈出,大师灿若星河,我师父天海法师先后为织田家、丰臣家和德川家讲佛论道,参谋划策,有天皇恩赐,得德川将军奉为国师,先后有三座皇家寺院请为住持,恩宠一时无双。”
他朝松浦诚之助微微一指:“小僧能来平户,就是德川将军特意对平户松浦家的恩德,否则,小僧怎会千里迢迢的从京都过来。”
松浦诚之助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诚惶诚恐的伏地拜谢:“是,松浦家多谢大师特意过来,万分感谢!”
长海和尚慨然受之,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聂尘这才知道,原来天台宗在日本的地位如此的高,天皇和幕府将军也将其迎为座上贵宾,难怪能享受超脱的待遇。
茶水入喉,长海和尚又开始纠缠起来。
“聂施主,快拿些诗词出来让小僧瞻仰瞻仰,我知道大明文风鼎盛,比我日本不知强了多少倍,大家文豪如过江之鲫,聂施主一定有些佳作的。”
聂尘被他缠的浑身颤抖,朝地屋那边看一眼,郑芝龙和郑芝豹正在纸门旁边冲自己挤眉弄眼,又爱莫能助。
但是,说点什么来打发这个和尚啊。
聂尘绞尽脑汁,想念几句后世上学时背的东西出来,又怕这和尚听过,露怯就完了,心头万般无奈,正着急时,突然想起来一首词。
嗯,就它了。
“长海大师莫急,我说一首拙作,是此刻触景生情,有感而发,请指教。”聂尘拍案而起,仰望苍穹。
“啊,聂施主即兴作的?”长海和尚眼睛一亮,也跟着站起,想想不对,立马冲外面喝道:“来人,笔墨伺候!我要为聂施主亲笔抄录!”
倭女忙不迭的送上笔墨,长海端坐矮桌旁,集中精神,悬腕握笔,静静的等待。
松浦诚之助等此间主人完全成了局外人,干瞪着眼不知该做点啥。
这些厮杀汉,完全不明白类似长海之类的文人墨客,在搞些什么。
“这首词,是我感于和长海大师一见如故,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故而心生离愁,百味杂生,故而即兴而作。”
聂尘来回走了两步,站住脚跟,在满屋的目光中,轻轻吟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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