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旭日晨光,波光粼粼的平户海风平浪静,海鸟飞过林立的桅杆,发出烦人的鸣叫,这些小畜生趁水手们还没有起来的空子里在甲板上跳来跳去,留下斑斑点点的遗留物。
李旦府邸后宅中,一间偏僻的客房里,聂尘和郑芝龙郑芝豹被唤醒,一起醒来的,还有五个打工仔。
洪升站在门口,带来了两个杂役,捧着几个食盒。
“稀粥加腌萝卜,极好的早饭。”他眼神复杂而略带嫉妒的看着打哈欠的聂尘:“赶紧吃,吃完了我带你们去码头。”
昨天夜里,激动地几乎不能入眠的几个人热烈的讨论了好久,快天亮时才昏昏沉沉的打了个盹,此刻还眼皮发沉,不过一听到码头二字,立马就精神起来了,纷纷嘻嘻哈哈的笑着,围着食盒边吃边兴奋的聊天。
“哎,你们知道不?那只船是我们兄弟拼了性命才从陈瞎子手里夺来的,当时多凶险,你们根本想不到。”
洪旭五人一起唏嘘,嘴里咽着粥发出呼噜呼噜的惊叹。
陈衷纪还像捧哏一样来了一句:“陈瞎子是海上巨枭,行事狠毒,非常厉害的,大明官军剿了他几次,却没有奈何。”
于是郑芝豹更加得意了,他把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手里抓着一根萝卜干,傲然的吹嘘:“你们当过渔民,必然听说他的名声,听说在澎湖一带,提起陈瞎子,能止小儿夜啼,是不是?”
“是,是。”咀嚼萝卜干的声音连连响起。
“但我们兄弟怕他了吗?没有!”郑芝豹大手一挥,毅然咬了一口手里的萝卜干:“那一日,我来说给你们听。”
郑芝龙平静的坐在聂尘身边,听着弟弟吹牛逼,一双眼睛却盯着朝这边走过来的洪升。
聂尘端着一碗粥,坐在桌边,慢慢的喝着,洪升走到他身边,想说点什么又没有开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一样绕着桌子转了两圈,装作看床看房,眼珠子到处转。
聂尘瞧出他心中有话,对这位热心的年轻人他颇有好感,毕竟刚来平户,就是洪升带着他到处选铺子看地,能招募洪旭五人,也有洪升的功劳,人的个性也随和,于是想了一下,拍了拍身边的凳子。
“洪兄还没吃吧?坐下一起。”洪升年纪比聂尘大一岁,论辈分当称呼一声哥。
洪升大喜,果断落座,不过坐下后又犹豫起来,坐在凳子上摸摸桌子摸摸大腿,手脚无措。
最后,他还是开口了。
“聂兄,我比大你一岁,称你一声聂兄好不好?”洪升试探的说道。
得到聂尘愕然的眼神答复后,他立马又道:“聂兄昨夜在山鹿馆一夜成名,连杀两个辱我明人的浪客,今早上连街上买菜的小贩都知道了,到处都在传说你的事迹,整个平户明城都传翻天了,人人都说聂兄替天行道,是个侠义之人,当得起义士的名号。”
聂尘和郑芝龙对视一眼,彼此苦笑,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洪升接着说:“其实当英雄,我也想的,就是没有聂兄这样的身手和胆魄,聂兄不知道,我小时候是漳州的童生,是自己考上的哦,不是拿钱买的,十二岁就中的。”
“读书人自然不便打打杀杀的,我们粗人就不一样了,从小就舞枪弄棒。”郑芝龙笑起来,从喝着的饭碗上看向洪旭,不过马上补充了一句:“我大哥可不同,他也是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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